告别绿梨之后。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
不过,看似和谐的氛围,其实让众人心神颇为不自在,晚宴简单结束,余下的人都退走。
只留下宁见,宁之川。
还有正襟危坐,神情漠然的宁尘。
宁之川敲了敲近前的茶杯,提前开腔道,“我过段时间出门。”
不等宁尘追问,宁之川主动袒露道,“慕容轩是我的往年好友,这次无故消失,多多少少有点担忧,我去找找。”
宁尘点头,“注意安全。”
“放心吧。”
宁之川笑道,“你老子好歹是江湖高手,如今这北方,能动得了我的人,少之又少。”
轻轻抿下一杯茶,宁之川挑眉道,“要不,你们先聊着?”
无人答复。
宁之川倒也识趣,放下茶杯,径直离开。
自此,爷孙两人,对视而坐。
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宁见主动开口道,“以你如今的实力,解决一个纳兰王族,简直轻而易举。”
“爷爷比较好奇,这之后,你什么打算?”
宁尘伸手敬满一杯酒,没有就着话题答复,而是笑问道,“爷爷对李纯阳之死,有什么看法?”
宁见微微一愣,盯着宁尘几秒,笑而不语。
“到了李纯阳那个位置,其实早已注定了结局,哪怕主动卸下大权,也难免被人猜忌,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何况是李纯阳这种在军|部立下不世威望的绝代枭雄,只要他想,纵使手中没有一兵一马,动动嘴皮子,也能号令一方。”
说到这里,宁见一锤定音道,“这便是影响力。”
宁尘道,“所以,李纯阳的结局,注定无解?!”
宁见双手塞进袖子,笑眯眯道,“你问这些,是想暗示爷爷什么?”
宁尘再次转移话题,他语气感慨道,“孙儿漂泊异乡的那段时光,尤其是凤天的一段经历,让我时至今日还难以忘怀。”
“现如今,虽然南北发展各不相同各有缓慢,但迟早有一天,北方会渐渐演变成凤天那样,所以,之于天下大势,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人力可为。”
宁见努努嘴,神色复杂的同时欲言又止。
宁尘高高举起一杯茶水,敬向宁见,开诚布公道,“我不想走爷爷既定的路子,再者,北方打完这一仗,也该改朝换代了。”
“假以时日,我宁河图若是组建了宁氏一脉的王朝,并且逐步坐稳第一把交椅,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宁见眉头深深拧成一条线,他目光复杂得盯着自己唯一看好的孙儿,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年,他插手安排了太多的事情,也坐看很多悲剧的发生。
同样,也放任一些明明不用死,却出于私人目的,希望通过这些人的离开,从而激起近前这位孙儿的血性。
譬如绿梨。
又或者黄天赐。
这并非冷血,实际上但凡走到了宁见这种高度的一世权枭,看淡外人生死,早就是习以为常。
否则,真要是心慈手软之徒,也不会只手拉起宁王族这么大的家业。
“你怪我吗?”宁见忽然问道。
宁尘摇摇头,“生在这王侯世家,有些事情,注定身不由己。”
“可,河图终归不想走这条路,我想做个平凡人,无忧无虑,安安静静过完一生。”
宁见皱眉,“宁家怎么办?”
“老夫金戈铁马三十年,一手拉拢起宁家王族,难道就这么放任这些基业,随着时光慢慢消逝,最后沦为普通家族?”
“你甘心?又或者说,你当我宁见甘心?”
归根结底,宁见还是希望能挑选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从而让宁家再风风光光三百年。
当然,他也在尝试,推导宁家成为北方万里疆域的土皇|帝。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一度看好的苗子,因为个人心境和阅历的变化,渐渐与自己布下的计划,背道而驰。
宁尘惨笑,“我知道,以爷爷的安排,即使死后十年,以你的控制力和大局观,还能影响到宁王族和与河图。”
“我更知道,一旦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李纯阳如今的结局就是白起未来的归宿,当然他不会反我,他只会安安静静的赴死。”
宁见恼羞成怒道,“一将功成,慷慨赴死,本就是不世名将最向往的结局,你真以为看惯生死的白起,会犹豫?”
“他是将,毕生宿命只在送你上位,这之后,就不关他的事了。”
宁尘放下手中茶杯,敲了敲桌面,认真道,“我的仇人,如今只剩下纳兰博天了。”
宁之枭,纳兰博天。
两位生死仇敌,一人已然归天。
余下的这位老家伙,很久之前便是生不如死。
事情到了如今的局面,尘埃落定罢了。
“你……”
宁见听出弦外之音,按照宁尘的意思,一旦杀了纳兰博天,关乎宁王族的事情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这让他忍不住当场拍击桌面,并语气沉重道,“你这是不负责任。”
“杀了纳兰千岁,我离开。”
宁尘态度比宁见还要决绝。
一时间,这对爷孙大眼瞪小眼,彼此对峙。
许久,最先败下阵来的宁见,气呼呼的别过头,不再看近前这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孙儿,“你翅膀硬了,现在连爷爷的意思,都敢反抗了。”
宁尘发自肺腑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