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朝南前行的马车,走在阳光铺就的官道上。
双膝盘绕。
端坐在马车内的宁尘,正在闭目休憩。
告别了槐花巷,告别了李玄黄,接下来这一程,也该去秋水剑谷坐一坐了。
毕竟是秋后不战的阶段。
趁着这段空白期,他要好好的跟几个顶级门派扳扳手腕,若是能扶植几个门派起来,往后控制住整个江湖,那就简单太多。
寻求控制,并非号令群雄。
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这帮草莽之辈,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圈子里,别出来坏事就好。
“宋缺,你觉得做无拘无束的江湖人好一点,还是投身军伍,更为不负此生?”
宁尘睁开眼,笑眯眯得询问宋缺。
宋缺罕见得挠挠头,然后道,“少帅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屁话一句。”
宁尘撇嘴,如果不是坐着舒坦懒得动了,他真想抬起一脚踹过去。
宋缺怔了怔,考虑些许,终于给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其实我觉得差不多,都逃不开追名逐利,刀光剑影。”
“追名逐利,刀光剑影。”
宁尘细细回味着这两个词,挪动身子,心安理得的抬起脚,架到宋缺的肩膀上。
宋缺端正身体,尽量让自家少帅舒坦一点。
车马粼粼。
四野无声。
宁尘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张开嘴,喃喃哼道,“这熙熙攘攘,三三两两,春秋冬夏日夜不改模样,看沧桑茫茫,却依旧彷徨,成败得失,眼前风光。”
宋缺垂落眼皮,微微一亮。
宁尘顿了顿,重复道,“看花花绿绿,听纷纷扰扰,喜怒哀乐江湖大道。”
“后世江湖,下一辈只能在书上听听咯。”
宋缺摇了摇脑袋,轻轻跟上,“纷纷扰扰,江湖大道。”
大道江湖。
多纷争!
……
相阳道这些年因为秋水剑谷的横空崛起,整体影响力,与日俱增。
久而久之,一些江湖门派,也在深思熟虑之后,将宗门地址迁移到了这边。
表面上,门派众多,彼此提携,氛围热闹。
暗地里,免不了被人为的界定出三六九等。
相较于最早一批迁移过来并立即站稳脚跟的门派,后期过来的基本上成了下三等的存在。
但,再怎么划分,大家都避不开一个事实。
都是超级门派,秋水剑谷圈养的鹰犬。
既为鹰犬,自然要变着法子,讨主人的欢心。
尤其是在秋水剑谷老谷主,七十寿宴的关键时刻。
几乎半个月之前,相阳道这边就在准备了,而错落分布于相阳道的江湖门派,也在想尽办法,备选出彩的寿礼。
这要是一步迈得准,因为礼物而讨到老谷主欢喜,指不定就此飞黄腾达了。
试问,如此机遇,谁敢错失?
然而,越是临近寿宴,相阳道的气氛越是诡异,似乎在那一匹快马进城之后,仿佛天垂有什么东西,要将建城已有百年光阴的相阳道彻底压垮。
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气息,令相阳道,一改往日热闹繁华的景象。
直至数日后,才有消息流传出来。
“听闻赵公卿副门主,在外面给人杀了,脑袋直接被送回来了。”
“这……”
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让整个相阳道都震了震。
剑谷的副门主,被人杀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杀秋水剑谷的副门主,难道就不怕惹来天大的麻烦吗?
毕竟是天下第一宗门,无论是宗门高手的整体实力,还是门威影响力,都不是任何人敢招惹的,除非对方不想活了。
然而,沸沸扬扬了一天的相阳道,在得知下手之人后,集体陷入沉默。
尤其在了解,那位罪魁祸首即将造访秋收剑谷之后,相阳道的诡异气氛,彻底达到的巅峰。
名满天下的并肩王宁河图。
即将到访相阳道,并亲自拜会秋水剑谷的老谷主。
所谓拜会,不过是客气话,真正的目的,谁看不出来?
只怕是秋水剑谷自己上蹿下跳,招惹出了事情来了,否则也不致于将并肩王都惊动了。
也难怪本在筹备寿宴的剑谷,一下子就安分了起来。
剑谷之所以被称呼为剑谷,是因为当初选择宗门地址的时候,是开辟在一处函谷区域,算得上隐世宗门。
后来影响力越来越大,这才顺势而为,出山立派。
现如今的地址,早已搬迁到了最核心的黄金区域,屋舍成群,雕栏画栋,金子牌匾,朱漆大门。
一切以最昂贵的材料,打造而成。
今个一早,往日里门户大开,富丽堂皇的剑谷,开始关门闭户,旗下弟子也得到明确指令,尽量不要出门。
这番举措,让底下一群正欢欢喜喜替老剑谷挑选礼物的本土江湖门派,彻底傻眼了。
谁也不知道,寿宴要不要继续下去。
更不知道,一旦那位年轻王爷来了,剑谷还能不能在相阳道,依旧保持呼风唤雨的资格?
相阳道城外,一批急着回返本城的队伍,正好与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不期而遇,随后并肩而行,同路两三里,双方都没怎么打过招呼。
不过,中途停在半道简单休整的时候,彼此终于有了交集。
返城队伍中的一位老伯,示意自己的孙女送点水给人家,估摸着这一路风尘仆仆,也没见着本人下来,多少有点因为好奇,从而借好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