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北方要重新洗牌。
那些挡在前面的老辈王者,自然要一一剪除,同时也能因此,将北方这潭死水,彻底搅乱。
譬如,皇甫太一亡故。
已经推着北王朝和宁王族走向对立局面,要打,肯定必须出师有名。
现在北王朝李纯阳有了足够的理由,对宁王族动刀,宁尘作为曾经生活在紫禁王城的少年儿郎,自然会下场拦截。
一旦拦截,势必在百姓心中,积攒无上威望。
到时候,衣锦还乡,毫无争议的收付宁王族,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
这种浅显的手段,非但李当心,李纯阳一眼就能看穿,其实宁之枭也心知肚明。
宁见一辈子老谋深算,岂会真得到了年老的时候,就变得昏庸荒唐?
可惜,各方势力尤其是北王朝,只能被宁见牵着鼻子走。
李纯阳兴兵发难,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在赌,赌这一仗能打赢。
再论及宁见的话,搅乱边疆局势自然要付出代价,皇甫太一除了秦莫邪,没人能杀得了。
放走秦莫邪。
是无奈之举,也是权宜之计。
至于,杀完皇甫太一,慕容安兰,秦莫邪会不会调过头来,再取走他宁见的项上人头。
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过,李当心还是想控制一下北方的局势,以免死的重要人物太多,让北方事态骤然恶化,失去可控性。
保宁见,无非牵连整体局势。
人可以死,但必须慢慢死。
秦莫邪自然清楚李当心的用意,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者,他秦莫邪一生行事,还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你要打,奉陪到底便是。”
“既然如此,得罪了。”
青草拂动。
天地湛蓝,四野宁寂。
秦莫邪从高头大马上纵跃而下,几乎在落脚的刹那,刀锋出鞘。
轰!
这片区域直接暴起巨大的烟尘。
两道身影接连消失,旋即发出天地开裂般的震鸣。
……
慕容王城之外。
黄沙起卷,各方宁寂,近千人都在沉默得看着慕容安兰,沉眠于木棺之内。
从出事以来。
这位老人便随身携带着一口棺材,美其名曰,何处亡故,何处下棺。
现在,终于能如愿了。
慕容康躬缩着身体,站在棺木附近,态度谦卑,眼角挂着非常明显的泪痕。
慕容青衣和慕容轩,相伴一起,沉默不语。
宁尘则只身站在不远处,他双手负后,眸中光泽闪烁不定,以拳头状攥紧的掌心深处,是一枚精致的王族令牌,起源于慕容王族。
实际上,这种令牌。
有九枚,当年全称为九门提督令,
后来九门分崩离析,过往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平得干干净净。
反而是提督令,被作为王族传承的象征,延续了下来。
慕容安兰临终前让慕容青衣回赠这枚王令,言外之意,他自然心知肚明。
不过。
毕竟是家业庞大的王族,以他目前的精力还没办法控制。
何况,慕容安兰的本意并非让他宁河图作为摄政王,长期控制慕容王族。
归根结底,还是希望宁尘能看在慕容青衣的面子上,帮助这位从今往后注定要独自坚强的女子,重新抢夺会王族大权。
一族家业。
全部施加到一介女子的肩膀上,这份胆子,太沉重。
宁尘眉目泛动,想了想,主动靠近慕容青衣,轻轻揽过对方纤细的肩膀。
慕容青衣心安理得的靠了过来。
“没必要勉强自己的,实在不行跟我回北川吧。”宁尘再一次建议道。
慕容青衣眼神空洞的答复道,“可是爷爷希望我能撑起王族家业。”
“你是女孩子。”宁尘道。
慕容青衣笑容牵强。
只是不住颤抖的右手,紧紧攥住宁尘的手心,不愿放开。
慕容康眯起眼,偷偷打量着一席蟒袍的宁尘,神色忌惮。
尤其是刚才入棺的时候,他曾下意识的摸过老爷子的肉身,王族令牌并不在身上,难道……
慕容康陷入沉思。
“并肩王,我族丧事待办,这边实在无心招待您了,还请您自便。”
慕容康站在原地,故作委婉的开口道。
宁尘没搭理,依旧细心的安慰着慕容青衣。
这让即将执掌王族大权的慕容康,心有恼火,眸中立马就闪过,稍纵即逝的杀意。
“河图,你先回红河。”慕容轩提醒道。
宁尘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慕容轩笑了笑,“没人比我更清楚家族局势,放心吧,一时半会出不了大问题,何况慕容康也不敢乱来。”
“其实以我的实力……”宁尘小心道。
他在考虑,要不要当场扭断了慕容康的脑袋。
没了这头野心不死的白眼狼,至少能保证慕容青衣的安全。
慕容轩摇头,“你杀了他,王族立马要跟你开战。”
慕容康在整个王族,根基庞大,而且发展了这么多年,可谓权势滔天,一旦被杀牵连太广。
甚至会彻底让慕容王族与他宁尘,分庭抗礼。
牵一发而动全身。
按照慕容轩的计策,还是需要从内部瓦解王族的问题。
换言之,慕容康不能杀。
“照顾好青衣。”宁尘托付道。
“放心吧,这是我女儿。”慕容轩淡笑。
宁尘想了想,五指一探,大凉龙雀落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