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筠此刻躺在顾华皓怀里,顾华皓从未觉得如此心疼过。
斐筠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可想而知,她是经历了什么。
当下最紧要的就是将斐筠送去就诊,顾华皓搂紧斐筠,上了车,向司机厉声吩咐:“去最近的医院,能有多快就多快!”
司机不敢耽误,踩下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斐筠的身上盖着的,是韩晨曦的一件黑色外套。
顾华皓看着总归是不太舒服,就把韩晨曦的外套脱下,然而,外套底下斐筠的身体,让顾华皓大吃一惊。
斐筠的衣服已经不能说是衣服了,被那群人撕扯成了破布条。斐筠的身上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伤痕。
顾华皓顿时觉得深深的无力。
斐筠所遭受的一切,说到底还都是因为他。
顾华皓轻轻的抚摸着斐筠的伤口,希望以此能够稍稍减少她的痛苦,虽然斐筠昏迷着。
也许,顾华皓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减少自己心中的心疼和愧疚吧。
斐筠衣衫不整的样子不能给其他人瞧去了,顾华皓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斐筠裹好,搂得紧紧的,仿佛她就要消失了一般。
手下在旁边低声安慰:“顾总,斐小姐只是惊吓过度外加精疲力尽,处于休克状态需要休息而已,顾总不需要过度担心。”
的确,斐筠除了一些皮外伤,其实伤得并不严重。
但顾华皓怎么安的下心呢?
内伤是看不见的,斐筠此刻又昏迷着,万一——虽然只是万一,万一斐筠有些好歹呢?
那他该怎么办?
顾华皓的手掌捏得紧紧的,身体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他在紧张,他在害怕。
是的,顾华皓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害怕过。
哪怕是顾父为了训练他在他十六岁就将他一个人扔在华尔街,让他用自己的能力活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害怕。
这么多年,顾华皓以为害怕这种情绪根本不存在在他的字典里,头一回,他感受到害怕的力量。
他害怕斐筠离他而去,他甚至更害怕斐筠醒过来之后冷冰冰的面孔,对他没有谢意,没有爱意,只有厌恶,以及比厌恶更冷淡的,漠然。
那是最伤人的东西。
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而且无视他。
而更可怕的,是这一切,是他造成。
他后悔莫及,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顾华皓将斐筠搂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可以让斐筠更贴近自己一些。
车速还是太慢了,太慢了。
顾华皓的内心发急:“司机,再开快些!”
油门再次被踩下,车速开到最大。纵是如此,顾华皓还是觉得慢,应该还要再快一些,他的斐筠需要接受治疗。
手下凑近身来,小声询示:“顾总,林语……应该怎么处置?”
林语,这个把斐筠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本来以为这个女人不理她就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情来了,没成想她如此不自量力,居然动手动到了斐筠的头上。
顾华皓冷哼一声:“她,我亲自处置。”
顾华皓的车子风驰电掣的离开了,空留一地尾气。
韩晨曦望着顾华皓车子离去的方向,一时觉得十分无力。
他不是不想将斐筠搂在自己怀里,好生安慰,事事将她照料好,他也不是不想多和斐筠多呆一会儿,他甚至不是顾及着与顾华皓的兄弟情以及顾华皓的地位。
恰恰相反,他巴不得第一眼看见斐筠醒过来的样子。
只是,斐筠大概会希望自己醒过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顾华皓吧。
如果看见的是他,斐筠该有多失望?
韩晨曦自嘲的想。
也正是因为此,韩晨曦才觉得十分无力。
他用尽了心思,想一点一点撬开斐筠的心门,却终究还是不及顾华皓轻而易举的行为。
他用尽了所以力气还是不敌别人轻飘飘的一举。
呵,他终于体会到了,以前学生时代时,那些使劲做题,日日做夜夜做,就连课间十分钟也舍不得上厕所坐在座位上刷题,却总是考不过学神的那些人的心情了。
学神轻而易举的一考,就能够考出他们难以企及的分数,甚至那分数,学神们根本就没有花费多大力气,学神甚至在篮球上下的功夫还要多些。
学生时代,他算得上是学神一名。
但如今,在情场上,尤其是在斐筠这里,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渣,被虐得粉身碎骨的那一种。
虽然斐筠与他亲近,依赖他,但韩晨曦清清楚楚的感知到,斐筠终究是不爱他。
不是斐筠不努力,只是她没办法做到。
所以才更加无力。
恍惚之间,顾华皓的车已经开远。他再追也是追不上。
韩晨曦垂下手,忽然觉得好累。
与韩晨曦一同来的同事,看见韩晨曦这幅模样,不免调笑了两句:“哟,韩队,你这是怎么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接口:“是呀,韩队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以往您可是总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呢!”
女警的话被人打断了。
正如女警所说,不论如何,韩晨曦在众人面前一直呈现的是精神奕奕的状态。在警队的很多人眼里,有了韩晨曦,就代表一切的事情都还有希望,他们总能够碰上柳暗花明的时刻。
而韩晨曦的状态明显很糟糕。
有经验的老警员已经发现,韩晨曦怀里的斐筠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