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直打过三更,李眠儿才模模糊糊睡着。不过第二天一早,她就把疏影叫来行宫,一进园子,只身前来的疏影满脸兴奋地诉说一番,此次过来王家人是何等大度,没做任何阻拦,奶娘对待自己也像换了一个人。早上去给秦夫人和佟氏请安时,她二人的态度较之以往也微有变化,虽然同自己没有立马热络,但好歹不似以前那样摆着一张不冷不热的脸,令人尴尬。
“侯爷呢?侯爷待你可有变化?”李眠儿听她叽哩咕噜把各人的变化都描述了一变,唯独漏了最关键的一个人。
“他?”疏影面色登时一红,声音立马弱了下去,“他待我当然还是老样呗!”
“也就是待你同先前一样的好?”李眠儿故意戏谑。
“哎呀,小姐——你老取笑人家!”疏影不依道,“再取笑,人家下次可就不敢过来了!”
“别再小姐、小姐的了!你都马快成侯夫人了,哪里还好成日地唤我小姐、小姐的?”
“那不行!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小姐!我就称你小姐,就算你将来做了皇后,我一样还是要称你小姐!只怕到时你却要不乐意了!”疏影歪着脖子执意不听。
又是“皇后”两字,李眠儿听及,调笑的心情顿时跑得无影无踪,她敛起笑容,想到今日叫她来的目的,对她正容道:“好了,不说笑了!我还没同你说正经事呢!”
“哦!您说吧!”疏影心里早已猜到小姐把自己叫过来的意图,当即也摆正坐姿,双手平放膝头,洗耳恭听。
“最近几日如没有什么事情,你每天早点过来,我教你打算盘!每日回到府上,你可以主动在府里各处转一转,看一看,不懂的就找来管家请教请教!以你现在的身份,哪个管家都会对你服服帖帖的。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好了!也不要怕丢人,从头学起,早晚能学会!”
“嗯!”疏影用力地点点头,经过这一次事情,她成长许多,之前,凡事想得简单随性,若非小姐一路提点铺路,自己这一辈子还不知成什么样,想着想着。眼眶一热。“小姐……为了我。你费那么些心神……”
见她眼泪就要掉下来,李眠儿心头一软,将准备递过手将她安慰,可转念一想。她这都是要当侯夫人的人了,怎么好动不动掉眼泪?于是,面色不改:“你若有心记着我费的那些心神,就该坚强一点,记住我同你说的话,收敛起你那些小性子、小心眼儿,用心学东西!侯爷能宠你惯着你一年两年,但他不可能永远这么捧着你,受你牵累!你得替他分担分忧。替他管好后宅,理好中馈,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闻言,疏影忙收了泪,咬着唇点头应是。
李眠儿命蓝锦把昨晚临时制好的一本简易小册子拿过来。里面列了杂七杂八的要点,根据罗列出来的这些要点,她一条一条给疏影细心讲解,虽然自己也未曾亲手打理过后宅后宫,但好歹看得要多一些,总要比疏影来得明白有头绪。
二人一口气忙了两个时辰。
午膳前,疏影告辞回府,李眠儿也没留她用饭,府里还有动秋等着她回去照看一下,待明日再过来继续。
不过李眠儿自己也累得够呛,嗓子干得冒烟,午饭没怎么吃,倒是汤水喝了不少下去。用完午膳,觉得又乏又困,遂不准备出门走动走动,只躺在贵妃椅里消消食,不想一觉躺着躺着竟睡沉了过去。
醒来时,蓝锦告知已近未正,自己睡了大半个时辰。
“姑娘,刚守卫送来一封信!”蓝锦服侍完洗潄,捧来一封封面没有落款的信。
“什么时候的事?”李眠儿接过信,甚觉奇怪。
“大概半个时辰前,婢子瞧您睡着了,就没有叫醒您?”蓝锦觑了眼李眠儿手中的信,声音微弱了一些。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李眠儿转身回到贵妃椅前,一边拆信一边坐下。
信封里面只有一面纸,纸上是一首词,笔触陌生,之前没有见过!全词共十五行,李眠儿从头念到尾,却是内容空洞,看不出词中意为何指。
没有落款,没有词牌,没有词名,甚至没有词意,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李眠儿愈加希奇,她重新展开信,猜想许是这首词内有机关,于是她竖着将十五句词的开头顺着读一遍,摇摇头,不对!又把每句词末了的字顺着读一遍,这一回才读了前五个字,便已身心俱震,她颤抖着将剩下十个字读完,十五个字连起来却是:欲再见疏影 申初只身三元巷破庙见!
申初,这会儿已经未正,李眠儿根本无暇思索这封信的来源去向,她随即找来一身深色衣裳换上!
不管来信者为何人,但依其语气,自己若带上别人,疏影性命堪忧!此人不是冲着疏影,明摆着是为见自己而行此招!在不知对方脾性之前,还是稳妥起见,不能拿疏影的性命冒险!
李眠儿的手止不住发抖,她脑中一下子浮现起去年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寻找娘亲的情景。
上天不会如此残忍,带走了娘亲,还要打疏影的主意么?
不敢再耽搁,这封信半个时辰前已经送到,只是自己睡着,延误了时间!若因此连累了疏影,她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面对!疏影才当娘,马上就要做侯府当家奶奶,动秋那般可爱伶俐……
脑中一团乱麻,尽管努力让自己镇定,但李眠儿怎么也镇定不下来,自打娘亲出意外后,她的自信遭遇致命性的打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