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疏影心不在焉的样子,王锡兰装作若无其事地刨着饭,不时借咀嚼的动作勾起嘴角轻笑。
“不吃了?”见她呆愣半天不动弹,王锡兰放下空碗,偏头问。
疏影怔了怔,从小腹上收回手,忍住窘意,不答反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府里?”
就算与公主决裂,但堂堂太傅府的大公子总不至于就此偷偷摸摸过日子了吧?那陈王再嚣张,也不会冲到太傅府里公然欺负人吧?
她想偷偷找个大夫来给自己诊一下,但呆在这里肯定是不行了,做什么都得惊动王锡兰,倘若没有怀了孩子,倒还好说,倘真有了,可怎么办?
什么名分都没有,先有了孩子,羞也羞死了!她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通房丫头看待!
“不回了!再歇上几天,等你的腿伤好了,可以行动自如,我们就离开京都!”王锡兰把疏影脸上的小九九全看在眼里,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对她道。
“离开京都?”疏影不由吃了一惊,然后又一脸了然的样子,“是去找小姐吗?”
这丫头真是三句不离她家小姐,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在她的小心眼里,自己才能排到她家小姐前头去。
王锡兰暗自嘀咕,应得有些不大爽快:“是顺道去找你家小姐!”
“那太傅府……什么时候回?”疏影低下头小声地念叨。
如果万一自己真怀上了,这么一直待在外面的话,是不是更加不妥?
疏影一时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想着或许见到小姐,让她拿主意,遂也不管王锡兰听没听到自己的念叨,抬起头又问:“小姐,现在哪里?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王锡兰睨了她一眼,不过还是纳下性子,给她掐指一算:“我们大概十日以后出发离京。坐马车走陆路的话。一路顺利的话,约摸需要二十来天;若选走水路的话,因为乘船要换转来换转去,可能会多耽搁十来天的时间!”说着,他扫了眼疏影被子下的小腹,接着道,“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多半是要走水路的!”
“要恁久?”疏影微瞪杏眼,随即眼神一黯。
“怎么?这么急?”王锡兰明知疏影的顾虑,偏不给她解惑。
“哦——不急。”疏影敛目摇头,“没什么!”
嘴里说没什么。可一对秀眉颦蹙,怎么看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王锡兰眨眨眼睛,权当没看见一般,心里乐呵呵地转身出去,打发个小伙计进来收拾桌子,就去忙手头上的事了,临走前他丢下一句:“太傅府。可能最近一两个年头,我们都回不去了!”。
闻言,疏影盯着王锡兰的背影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七日后,疏影已能下床,双腿活动自如,而王锡兰的身子骨也在暗中调理得七七八八,从陈王府打听来的消息,浸碧园走水一事,陆湘并没有受到牵连。
如此。他心下安稳,决定次日侨装出京。
王锡兰离京当日,给远在金陵城内的周昱昭捎了信。
这一日,外面阴雨绵绵,金陵城内进入梅雨之季,暂时隐居在客栈里的周昱昭看完手中的信签,便顺手揉碎。
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李眠儿瞥了眼窗外的纤纤细雨,一边趋上前来,一边问:“信上怎么说!”
周昱昭转过身来,一对眸子漆黑如潭:“贾宇淳,终于被外祖和师傅还有悟言大师给说动了!下午申时即迎我入驻金陵城!”
闻言,李眠儿的脸上却没有因此露出笑容。
他们一行人,四天前就已到了金陵城内,而王溥、石洵等则先于他们两天抵达。
远在淮南时,石洵就给周昱昭来信,让沿路低调小心行事,到了金陵城内也不宜声张,他则是要协同王溥、悟言策反金陵应天府尹贾宇淳,策反比逼宫来得两全。
所以,这几日,他们艺焕铮但金陵城内的情况,周昱昭了若指掌,因此沾了光,李眠儿也大概心中有数。
贾宇淳之所以乖乖就坡下驴,主要还是被突然涌入的大批流民以及盘桓在城外的那几万兵马所惧。
武王打散亲兵,命一个个装作流民赶往金陵,贾宇淳全然不知纷涌而来的几万流民竟皆是精兵强将装扮,还以为南方洪涝,灾民四处逃难所致,正私下里想法子来应付,不料,事情远不是他所想。
当石洵把真相说与他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兵临城下,至少他还有个反应的机会,起码可以往上报告军情,以求支援。但几万精兵已经混进城内,一旦打起来,里合外应,他哪有不输的理。再者,就算他抵死不从,事后,上头追究下来,定他一个渎职之罪,功不抵过,先不提他头上的乌纱帽,只怕一条性命都难保,这等时候,其实哪有他选择的余地?
与其左右是个死,不如迁就其中一头,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搏条生路。
这个贾宇淳,要说他贪生怕死,也不全是,倒是一个极会见风使舵的人!
他若是要怪,只能怪武王算计太精妙,让他里外受夹,不得不就范!
李眠儿在心里如是想,一想到武王,即便面前摆着再大的喜悦,她也笑不出来,一如此时的周昱昭!
“王表兄那里来消息没有?”
既然应天府尹已经归于麾下,这第一步就算成功迈出,下面就该大刀阔斧地举事了,想来武王一并也有布署,还有石洵、王溥等人的辅佐,也用不着她亲自过虑,现在她担心的就是王锡兰和疏影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