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晏使尊”神魂破灭,识海崩塌的那一刻。
数十万里外,一座如利剑般突兀而起的山峰之上,矗立着一座小小的殿宇。
这座殿宇虽小,却给人一种深沉厚重,密不透风的封闭感和安稳感。
静谧、昏暗。
殿门明明是敞开的,可阳光在照射进门口的瞬间,便像是自动渲染上了一层清冷之气。
这个殿宇,似乎拥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保持着一种绝对寂静的氛围。
让人有种错觉,哪怕是一根针落在地上,其声音也会响彻整个殿宇。
但实际情况恰好相反,别说一根针,便是有人进入殿中,故意踢踏脚走路,也不会有任何异响传出,响动会全部被脚下地面“吃”掉。
在这殿宇中,空空荡荡别无他物,只有在殿宇最深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块质地奇特的令牌。
密密麻麻的令牌从上到下,一层层的挂在墙壁上,数量足有近千。
每个令牌之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就在这时,忽有一声清脆的碎裂之音从其中一块令牌上传出。
“咔嚓——”
这一声脆响,瞬间打破了这栋殿宇的宁静。
那脆裂的声响中,蕴藏着一种某件珍贵却易碎的瓷器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的破碎感。
几乎就在这脆裂声响传遍殿宇的那一刻,一道身影闪身入内。
他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那枚破碎的令牌。
在看到这破碎令牌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晏庄】
这块令牌上,刻着“晏庄”二字。
从碎裂痕迹可以看出,这破碎就是从这个名字开始,然后向整块令牌扩散。
原本一个完整的名字,也因这破碎仿佛被人千刀万剐过一般。
不过,此人心中波澜涌动,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
在确认碎裂令牌是哪一个之后,他赶紧伸手一摄,将那碎裂令牌取下,收入一个形制特别、仿佛专门为此准备的黑色木匣之中。
而在他将这碎裂令牌放入木匣之时,还从木匣中取出了一块令牌,将其挂在本属于碎裂令牌的位置。
【晏庄】
一模一样的名字,就连令牌上散逸的气息也是一模一样,与周围令牌完美融入,让人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而这还不止,他的目光下移,锁定在一块刻有【李信】二字的令牌之上。
然后,他那笼在袖中的手指快速掐诀,在最后一个印诀捏完的瞬间。
识海之内,他那与身体同步掐诀的神魂大喝出声:
“敕咒,李信,男,天寿一百八十九岁,正月初七辰时三刻生人,死!”
瞬间,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从他识海扩散出去。
下一刻,他仿佛听到有虚幻的惨嚎声传入识海。
而就在这惨嚎传入识海的那一刻,他眼前墙壁上,那枚刻有【李信】二字的令牌,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重击,完整的名字支离破碎,整块令牌也变得破碎不堪。
但这一次的破碎,却是发生得悄无声息。
那本该响彻整个殿宇的破碎声,却并没有响起。
只因为就在这令牌破碎的同时,此人笼在袖中的左手再次掐诀。
而后,那本该在殿宇中响起的破碎声,在他识海之内响起。
“咔嚓——”
那在现实的殿宇中,仿佛只是比较寻常的一次轻响,可当这声音被移植到他识海之内后,却如有裂天之威。
为了将这破碎声死死封锁在识海内,神魂震颤数次,最后,神魂吐出一口浊气,整个神魂都似变得虚幻了些许,这才彻底稳住。
感受到神魂根基受损,修士的眼神忽然阴郁狠戾了一瞬。
不过很快,他就再次恢复平和。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从他闪身进殿到处理完这一切,前后都没有用到两息时间。
而就在他刚刚平复心绪,便陆续又有数道身影闪入殿中。
很快,此人身旁便已经有数位修士与他并肩而立,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那块破碎的令牌之上。
众人就这么沉默的打量了片刻,然后,其中一人将那破碎的令牌取下,并对其他令牌的位置做了细微的调整,让这个空出来的区域被重新填满。
令牌墙壁再次变得完整一体,没有明显漏洞。
做完这一切之后,一行人一起转身向殿外走去。
包括提前一两息时间抵达此处,暗中做了许多手脚的修士,也与其他人一起走出了殿宇。
而就在众人才刚走出殿宇之时,远处便有数道传讯疾掠而至,落在几人手中。
这些传讯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一位名叫李信的门人,在闭关期间因行功出错,意外身亡。
因为这场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连他本人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防范预备,整个人直接自爆开了,连闭关洞府都被炸塌了一角。
血肉成泥,尸骨无存。
才刚出殿的众人,都已经提前看到了结果,所以,在收到这道传讯之后,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仅是略带惋惜的感怀了一下,便没了下文,各自散去。
……
在将现场做了一番简单的处理后,孟周果断抽身远去。
他并不指望自己离去前做的那些简单处理能够抹除所有的痕迹,他只是希望能够迟滞一下青玄宗的行动而已。
在应对“晏使尊”这起突发事件的过程中,从始至终,孟周的真身都没有露面。
即便到了最后,暴露出来的也只有地灵金莲分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