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痛失
凤翔城东面的广袤平原上,双方兵马摆出阵列,对峙着准备厮杀。
李俶虽是名义上的元帅,但毕竟年轻。大部分的命令还是由仆固怀恩来下达,仆固怀恩并未着急击鼓冲锋,而是不停听着哨马的回报,估量着回纥骑兵到了何处。
时间过了正午,终于有鼓声响起。
率先冲锋的是仆固怀恩的次子仆固玢,他身先士卒,奋勇在前,杀向了薛逆叛军。
“真猛将也!”李俶在后方观阵,不由又赞了仆固怀恩一句,“大唐社稷兴复,仆固将军居功至伟。”
论勇武,他虽不如李倓,可更加擅于用人。当年李亨与薛白结怨,他尚且能放下身段提出让妹妹与薛白联姻,如今自能与诸将相处得宜。
仆固怀恩本就勇猛,得李俶不吝赞誉,愈发愿以死相报。不停激励子弟,将士们士气亢奋,很快在战场上取得了优势。
“报!”
突然,有快马狂奔而来,为首一人面白无须,却是鱼朝恩,匆忙喊道:“殿下,不好了!薛逆已杀入西京城中!”
李俶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围诸多士卒们已受了惊吓,议论纷纷。
“胡说什么?休得动摇军心!”李俶连忙喝止,招鱼朝恩到面前,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敢相信薛白会毫无端倪地杀入凤翔,还当自己是有所误会,然而,鱼朝恩不仅重申了此事,还说圣人危矣。
李俶惊诧不已,之后才意识到此事并非毫无端倪,李倓早前便提醒过。
“你不是说薛白并未在九成宫吗?”
“奴婢……确实亲眼所见,那营地是空的啊。”鱼朝恩连忙辩解,之后恍然道:“奴婢明白了,建宁王也许真是勾结了薛逆,故而圣人不得不治罪。”
“住口!”李俶大怒,道:“休得中伤我兄弟。”
眼下并非追究这些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回师救驾,李俶遂招仆固怀恩商议。
仆固怀恩闻此惊变,当即表态应该先撤军救圣人,然后,他才转头向战场望去。
在那里,他的儿子仆固玢刚刚突进敌阵,这边一旦后撤,仆固玢势必深陷敌军之中难以脱身。
咬了咬牙,仆固怀恩选择以大局为重,当即下令。
很快,鸣金声起。
仆固玢正在激烈厮杀,乍听得鸣金声,大喜,还当是薛逆的叛军已经退了,大喊道:“儿郎们,破敌!”
他还驱马又杀上了两步,之后,斜地里一枪刺来,他还奇怪身后的掩护怎么没有了,人便跌落于战马之下,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兵马毫无预兆地竟是退了。
身为主将之子,他作梦都没想到他阿爷为何能不提前告知他一声便突然撤退,是中伏了吗?
血溅下来,他的亲兵被杀死,叛军们已砍落了他手中的刀,死死摁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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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杆书着“仆固”的大旗向西而去,老凉放下手中的千里镜,皱眉思索着这是忠王叛军的诱敌之计,还是郎君奇袭凤翔已经功成了?
行军打仗,这样的选择往往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考验着为将者的智慧与气运,胜了得以成长,败了可能就是死。
正举旗不定之时,前方军士赶了回来,禀道:“将军,擒得敌军一大将,名为仆固玢,乃仆固怀恩之子。”
老凉眼神一动,当即下了决心,下令道:“掩杀上去!”
军中登时鼓声大作,骑兵们如流水一般向西边淌去。
若将视线拉远,在东南方向五十余里,渭水正在缓缓而流。下游有浮桥已经搭好,一队队回纥骑兵正在渡河,手中高举着弓刀显得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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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元帅府。
李泌一夜未睡,一直在处置公务。仿佛恨不得早日安定了天下便归隐山林。
“先生!”却有一员大将匆匆赶了进来,道:“我听闻建宁王被赐死了,可是真的?”
来人名叫马璘,是安西军中一员骁将,奉诏后带了三千人到灵武勤王。李亨见他爽直忠耿,很是喜欢,因此提升为京畿招讨兵马使。
马璘就是岐州人,虽出身将门望族,但自幼失怙,一直游荡到二十岁。后来读汉书马援传“丈夫当死边野,以马革裹尸而归”,慨然仗剑从戎,效力于安西军……这些是他对李亨说的忠心之词,实际情况却是当时他成年以后没能领到田地,交不起租庸调,加之朝廷一直在招募扩边将士,他便去了。
到了西域之后,他确实是作战骁勇,屡建奇功,颇受节度使夫蒙灵察的赏识,却对高仙芝颇为看不顺眼。当时安西军中看不惯高仙芝的人很多,比如副都护程昂,因高仙芝长相俊美,程昂私下里说他外表像个女人,高仙芝则说程昂貌是男儿,心似妇女。总之,这趟回关中勤王,马璘才算是不再被压制,要一展拳脚,他很佩服李泌,认定了跟随李泌要做一番大事业。
李泌今日还在为李倓之死而深感悲恸,但他顾全大局,并未就此发牢骚,而是道:“建宁王犯了国法,陛下执法严明,虽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句话,把一桩争权杀子的惨案一语带过。
马璘肃然起敬,道:“圣人必将重塑朝廷纲法,兴复大唐。”
正此时,有行宫禁卫匆匆赶到,闯进大堂,惊呼道:“先生,薛逆入城了!”
李泌大为诧异,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
“圣人危矣,请先生快快作主!”
李泌却没有马上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