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么危险。”娜兰贞拍着胸脯道,“好在我昨日渡江没有遇到,但就不知护卫我南下那些兵马怎么样了?”
说着,她眼眸一转,示威般地看了薛白一眼。
薛白并不理会这种无聊的挑衅。
他虽不是当地人,但上辈子因工作原因还是到过金沙江一两次的,且专门就是看这几个“金沙水拍云崖暖”的渡口,龙街渡、洪门渡、皎平渡、巧家渡。正因如此,他才敢给王忠嗣出谋划策,王忠嗣昨日渡河的地方如今还不算是渡口,宋元之后才渐渐成为龙街渡,不好渡是不好渡,但有了革囊,自然可以加快唐军渡河的时间,避免被卷走。
只是渡河之时薛白已带着娜兰贞离开了,没看到后续渡河是否顺利。
至于这位南诏的杨罗巅,想必不是前两日不在,而是巴不得看到吐蕃军死伤惨重,才顺势把船只借出来给他们渡河。
三方相遇,各有各的心思。
“公主若是担心。”杨罗巅道:“是否我多安排一些船工去……”
“不必了。”薛白不等娜兰贞回答,上前道:“公主还要赶往浪穹去见大相,不必因此耽误。”
杨罗巅问道:“你是谁?”
“公主身边的奴隶,李倩。”
杨罗巅没想明白一个来联姻的吐蕃公主身边为何会带一个英俊男子,是不给南诏颜面?
贡杰赞眼珠转了转,道:“杨将军,你一路远来,先到我帐篷里歇歇如何?”
“即如此……公主,容我暂退。”
薛白等他们离开,立即让德吉梅朵把娜兰贞带回帐里。他则刻意跟着贡杰赞、杨罗巅两人走了几步,听着他们的谈话。
“连公主都看出来了,南诏就算坚壁清野,关键的渡河点也该有人把守。”
“诸蛮居于山林,无俸禄可领,哪能把守得了?无妨的,上关、下关都已经建成了,唐军攻不进……”
那两人渐渐走远了,后面的话薛白便听不到了。
他停下脚步,心想着那“上关”“下关”指的该是“龙首关”“龙尾关”。
但在离开长安之前,没有在任何一封朝廷的公文上看到过有这两个关城存在的痕迹,他甚至问过李林甫、章仇兼琼、鲜于仲通,皆不知有此二关。
“我们马上要被揭穿了。”荔非元礼小声问道,“先下手为强吧?”
薛白点点头,沉吟道:“不是我们被揭穿了,是他们一定会除掉我了。”
他发现这次一开始假扮的身份就不对,太容易引得吐蕃、南诏双方官员反感了。
在长安被认为是面首也就罢了,在南诏还扮演成面首,这也许就是……薛白摇了摇头,迅速将心神收回来。
再一转头,只见帕加正一脸不安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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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罗巅走进帐篷,当即就问道:“公主身边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贡杰赞不做回答。
有些事,摆明了就是那个样子,没甚好回答的。
他沉吟着,道:“为了吐蕃、南诏两国,你我杀了他,如何?”
“一个奴隶,你杀了是吐蕃的诚意。”杨罗巅淡淡道,“我杀算什么?”
“我是吐蕃的臣子,公主没有吩咐,我不好动手。”贡杰赞道:“我的意思是,偷偷杀了。从这里到浪穹,有没有哪条窄路适合动手?”
“有。”
两人说定,时间也到了中午,如雾一般的烟瘴渐渐散去。队伍起行,往西北方向去往浪穹。
当夜宿营,杨罗巅就察觉到了吐蕃公主有些不对,他遂找了贡杰赞问道:“你不觉得,公主像是被人控制了?”
“她怎会被人控制?”贡杰赞苦笑道,“你是不了解我们这个公主啊,她从小就要强,待我不假颜色。”
杨罗巅的感受则完全不同。
他思来想去一直到夜深人静,最后还是决定明日弄清此事,如此才能放心。
赶了一天的路,他沉沉睡去,直到有呼喊声传来。
“救命!”
“救命!”
那人一会用吐蕃语,一会用生疏的汉语。
杨罗巅翻身而起,匆匆赶到帐篷外,向着篝火的亮光看去,一个血淋淋的身影正在拼命往这边奔跑来。
守在他帐外的两个亲卫连忙冲上去拦着。
杨罗巅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吐蕃大相的心腹,他们曾一起等待公主,彼此相识。
与此同时,营地里忽然惨叫声大作,竟是吐蕃士卒们正在大肆砍杀着睡梦中的南诏士卒。
杨罗巅惊怒交加,吼叫着让部属起来反抗,但营地里已经是一片大乱了,有人喊着“杀吐蕃人”,有人喊着“杀南诏人”,情形如同地狱一般。
局面已挽回不了,杨罗巅咬咬牙,抛下部属,只率寥寥几人逃跑。
两个亲卫也是,抛下了手里的伤者,正要走,那伤者却大喊道:“救命,我知道,出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杨罗巅转头问道。
“吐蕃公主身边的李倩是唐人细作。”帕加道:“他引诱公主,要刺杀大相,阻止吐蕃与南诏结盟。被我发现了,他要杀我灭口……”
“带他走!”
杨罗巅心知帕加是防止南诏、吐蕃被离间的重要证人,来不及多说,命人带上帕加,果断撤逃。
他们取了马匹,出了营地时,已只剩下五人,随即箭矢射来,相继射中了落在后头的三个南诏士卒。杨罗巅回头一看,见帕加在马背上瑟瑟发抖,连忙一把拉住他的缰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