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跑不掉。”老凉喝道:“追!”
田乾真与高尚似乎不急着逃,分开往黑暗的花木丛中窜,不肯轻易被他们拿到。
这边还在打杀、追逃,那边风助火势,客房的火已迅速蔓延到了庭院中的树木。
剑庄中不时还出现几个起火源,那是田乾真点的。
“呼——”
天干物燥,火越来越大,在极短的时间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见此情形,老凉只好不再让人追着他们跑,而是守住剑庄外围,不让他们逃出去,并且准备灭火。
天还没亮,远香塘却越来越亮了,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响声。
李十二娘匆匆忙忙将她的几件宝贝物件从房间里抱出来,再想回去抢救别的东西,被公孙大娘一把拉住。
“烧了就烧了吧。”公孙大娘看着火光,安慰自己一般地叹道:“我说想要隐居,住在人人都能找到的地方又算甚隐居?”
一座木楼在大火中轰然倒塌。
老凉带着众人撤到了外面,一边灭火一边防着高尚与田乾真逃躲,到最后也没再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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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火,烧得老凉心头冒火,回了偃师,他当即向薛白请罪。
“带这么多人去偷袭,还让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烧了公孙剑庄,是我没用。”
“赔给公孙大娘便是。”薛白倒不觉得如何,问道:“高尚死了?”
“应该是死了。”
老凉跟了薛白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说应该。当时那情形,高尚确实没有太多能逃掉的可能。
薛白原是想拿活口的,他知道樊牢的心思,也想再顺藤摸瓜探探安禄山的情形,但死了也不是甚大事。
公孙剑庄的一场火,对他而言也不算是坏事。
他既打算赔一座宅院给公孙大娘,暂时便邀请她携弟子在偃师住下;他还打算派人到郾城去置办宅院,借此与郾城官吏接洽,打算重启走私铜铁一事。
但该提醒老凉的还得提醒。
“此事你可有得到教训?”
“做事该更仔细些。”
“范阳老卒不一般,往后见到了打起精神。”薛白道:“还有,当时着了火,高尚不重要,逃了就逃了,该早些救火,以免殃及无辜。”
“喏!”
老凉应了,记在心里,之后捧上康布的首级,道:“范阳老卒在这里。”
“腌上石灰,快马送到长安给杨国忠,给他做文章。”
“是,还有这些,是高尚的东西。”
薛白看了,拿起一枚牌符仔细看了,见上面刻的是“左千牛卫兵曹参军事刘骆谷”字样,眼神闪过疑惑之色。
既有卯金刀之谶,这位“刘骆谷”能在左千牛卫任官,可见颇得信任。
此事等回长安再查罢了。
公孙大娘也来了,把高尚送给她的金梳背递给薛白。
“老妇之所以相信他是长安来人,便是因它确是宫中之物。”
薛白接过看了一会,道:“高尚有宫中之物不奇怪,是圣人赐给安禄山,之后安禄山再赐给他……”
话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忽觉有些好笑。
于是,把金梳背与牌符放在一起,仔细装好。
高尚是聪明,早早预料有危险便逃了。更聪明之处在于还想以三言两语带走公孙大娘反击。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做得多错得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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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写了一封信,与康布的头颅放在一起,由驿马送往长安,仅仅在两日后就到了长安。
如今杨国忠已搬到了宣阳坊的奢豪大宅中,之所以能如此飞黄腾达,因他如今已是替天子打点私帑的第一人。
这日才从太府回到宅中,见前堂上摆着一个木匣子,他便笑道:“谁送的礼?摆在这里。”
管事正要开口,杨国忠摆了摆手,又道:“不急,我猜猜看,这木匣用料差劲,我已许久未见到如此低劣的木匣子了。但越是破木匣,装得必然越是贵重之物……”
说着,他直接打开木匣。
“啊!”
入目是个怒目圆瞪,杀气逼人的头颅,杨国忠吓得连退两步。
倒不是他胆小,而是对自己的猜测太过笃定,一时惊吓。
“哪个啖狗肠送的?!”
“是薛郎,随礼物一起来的还有信件。”
“礼物个屁。”
杨国忠接过信,直接便拆封看了起来。
薛白的字是越来越好了,但行文随意,毫无状元风采,甚至不如他杨国忠。
“初,妖贼骊山作乱,圣人让我到偃师看看,今已看到结果……”
杨国忠眉毛一挑,竟是凑近了康布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会,最后还问了康布一句。
“你还真是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