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望向四阿哥,面上带了挑剔,道:“一个包衣奴才罢了,既是晓得不妥当,为何还束手束脚?”
四阿哥惭愧,道:“是儿子的错,不够果决,才有了今日祸端。”
康熙瞥了他一眼,当然晓得他顾忌什么。
八阿哥毕竟是封爵的阿哥,不是下头的小阿哥,四阿哥就算序齿在前,也不好越过八阿哥去处置八贝勒府的下人。
可是八阿哥这里……
康熙心中很是失望。
可到底是亲儿子,总不能不闻不问。
他有些后悔,早插手好了。
他想了想,道:“八阿哥回府听处置,朕明日安排太医过去,给郭络罗氏与富察氏诊看。”
八阿哥紧握着拳头,按耐下激动,哽咽道:“儿子谢汗阿玛恩典!”
从前年开始,每次出了事端,皇父都让他反省,却没有插手过八贝勒府的事。
这回不一样了。
皇父开始插手八贝勒府的事。
八阿哥晓得,爵位怕是保不住了。
可与其做个浑浑噩噩的贝勒,与皇父渐行渐远,父子疏离,说不得降爵反而是破了僵局,因祸得福……
*
九皇子府,正院,西次间。
十阿哥过来,就“咕咚咕咚”地喝了半壶茶,而后直接说了今日宗人府拟的处罚。
“要是这两人命好,熬不过刑杖,说不得还是福气;要是熬过去了,不准赎,直接发往宁古塔,这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如此一来,旁人再有犯病的,想要碰瓷儿皇子阿哥,就要掂量掂量。
“雅齐布夫妇按律斩监候,罪加一等,直接判了斩立决,汗阿玛不会赦的……”
十阿哥说着,带了冷笑道:“也好,算是让大家伙儿都瞧瞧,谁才是罪魁祸首!”
九阿哥听了,并不觉得痛快,反而觉得没意思起来,怏怏道:“简直是笑话!”
就算四哥跟十弟都想要将他从这件事里抽出来,可是也抽不全。
毕竟这些人冒犯的是他,雅齐布记恨的是他。
他不是祸根子了,可是形象也不咋地。
听着忒可怜了。
跟个包子似的,谁都能捏一下。
他眯了眯眼睛,道:“还是爷之前显得脾气太好了!”
不做坏事,可是也不能摆出个老好人的脸来。
这世上欺软怕硬的人多。
还是当凶些。
十阿哥叹了口气,道:“都是我连累了九哥,但凡九哥封了爵,分了佐领人口,能使唤的人多了,也会叫人忌惮些。”
九阿哥摇头道:“扯这些做什么?得学会知足,要舍才有得!要不然汗阿玛留咱们在阿哥所再住上十年八年的,你乐意?”
上头的哥哥们年岁相差的少,序齿密,下头的弟弟们年岁差距就大了。
乾西五所、乾东五所,加起来十个院子,足够他们住到十八阿哥分宫,都住不满。
十阿哥摇头道:“不乐意。”
不仅地方狭窄,动静都在旁人的眼皮底下。
还有对自己福晋来说,也更适应外头皇子府的生活,吃饭穿衣都不用守着规矩,也不会被当成猴子似的看稀奇。
九阿哥好奇道:“他的贝勒真会革么?”
十阿哥想了想,点头道:“多半会吧,只是罚俸,无足轻重,也起不到震慑之意。”
内城的王公府邸这么多家,家家都有包衣奴才,旗属也多,要是失了规矩,那就要乱了起来。
八阿哥这里,因管教不严、识人不明,直接丢了爵位,那回头其他王公府邸的包衣再违犯律法,那其主也要小心掂量掂量自己的顶戴了。
九阿哥不由幸灾乐祸,道:“那他们府的匾额写什么?八皇子府?”
十阿哥摇了摇头,道:“八贝子府吧?”
九阿哥瞪大了眼睛,有些犯酸道:“汗阿玛给宝贝八儿子留体面?舍不得直接撸干净?”
十阿哥笑道:“弟弟倒是觉得正好相反,要是直接成了皇子府,那边府邸就是换个牌子,这降了爵,成了贝子,就要改建了……”
贝子府,中路是四重,比贝勒府少一重。
这一改制,就要扒一重屋子。
九阿哥想了想,道:“可外头不知道详情的,肯定还以为他的贝子府比咱们的等级高……”
他这边内里是按照贝勒府修建,可贝勒府跟贝子府也就差在里头这一重屋子,外面区别不大。
十阿哥道:“对于八哥来说,这样更挖心。”
打小就好强的人。
爵位明明白白比哥哥们减等,住的府邸也比他们的规制低。
弟弟们是未封爵皇子,出来可以比照着亲王待遇来,他一个封爵的贝子,好摆亲王待遇的谱么?
他打小就忌讳自己的身份,只是嫔之子,实际上跟哥哥们待遇区别不大。
这回,算是能体会什么叫差兄弟一等。
兄弟俩正说着,外头就“蹬蹬蹬蹬”地传来脚步声。
是五阿哥挟怒而来。
“五哥……”
九阿哥与十阿哥都起了。
五阿哥脸色铁青,胸前气鼓鼓的,看着九阿哥道:“八阿哥的份子钱呢?”
九阿哥一怔。
五阿哥皱眉道:“你是大傻子?该发脾气的不发脾气,还不将庄票凑凑还了他!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还要给他赚银子?”
九阿哥反应过来,拍了下额头,道:“这几天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弟弟都没想起这个来!”
那么多的庄票,买地只占了六成,还有两成让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