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舒舒预备的丧仪不是两份,而是三份。
法源寺那边送一份,平郡王府那边送两份。
平郡王府另外一份,是伯夫人给郡王府老福晋的。
那位老福晋是伯夫人的堂伯母。
今日过去平郡王府吊唁的,就还有伯夫人。
舒舒行动不便,留在家里,不免有些担心。
伯夫人是有了春秋的人,怕是会感怀生死。
不过,等到伯夫人回来,除了眼圈泛红,其他看着倒是还好。
伯夫人性子豁达,道:“老人家已经八十了,去的仓促,未尝不是福气。”
要是拖拖拉拉的,老太太也遭罪。
舒舒这才放心些。
平郡王是旗主王爷,后事指定不会像老国公的丧事那样简薄。
要是老福晋还在,他作为孙子不好停满,应该会“五七”出殡。
现在老福晋也薨了,平郡王是家主,要停满了时间的。
会一直满了“七七”,祖孙俩一起发引。
因这个丧事,今年过年宗亲宴都停办,只在除夕赐了藩宴。
冷冷清清的,就到了除夕当日。
九阿哥跟其他皇子一样,入宫去藩宴了。
他们这些皇子阿哥,要代皇帝敬酒。
舒舒与伯夫人、兆佳格格一起用了年饭。
正经的席面,八碟八碗的摆了一桌子。
经过两个多月的熟能生巧,兆佳格格的手艺也好了一些。
上一回拿来的是小件的戒指,这回就是两个长命锁了。
跟舒舒叫人预备走礼的那种长命锁不同,那种是要看分量的,少说也要二、三两。
兆佳格格做的这个一副下来,才将将一两,看着轻飘飘的。
锁片只有四钱,剩下六钱是细金链子。
锁片上是“福寿万两”四个字。
这是新生儿“百岁”或“周岁”后戴的长命锁。
这种规格的,才是日常能佩戴的,否则小儿承受不了。
“奴才也不知能孝敬福晋什么,就做了这两件给小主子……”
兆佳格格讪讪道。
舒舒从锦盒里拿出长命锁,锁片不大,上面却是錾了一圈的蝙蝠与寿桃图案,看着小巧可爱。
可是……
舒舒看着兆佳格格,带了不赞成,道:“往后别錾这些细碎图案,眼睛都坏了……”
那寿桃大的有半粒大米大小,小的就跟小米似的。
兆佳格格笑道:“就这个图案小些,以后不做小件了!”
舒舒看着核桃吩咐道:“拿两罐枸杞放着,一会儿叫格格带回去泡茶……”
枸杞明目。
眼见着两人妻不像妻、妾不像妾,伯夫人在旁有些担心。
要是一直这样也好,可是人心易变,也难保时间久了兆佳格格心生不平。
等过几年再看……
用了年饭,兆佳格格就带了枸杞回侧院了。
舒舒就抠抠搜搜地吃着松子仁。
爱吃,还怕胖,就只能少吃。
一次一个松子仁。
伯夫人就提及前日去平郡王府之事,道:“瓜尔佳家要接女儿回去守孝……”
这更像是一个说辞,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
舒舒奇怪道:“现在宗室不是提倡守节么?”
郡王继福晋,再嫁的话,高等宗室不大可能了。
因为推行儒教,开始限制辈分了,改嫁可以,不可以“收继”,也不能错了辈分。
嫁到外头的话,没有必要。
伯夫人道:“平郡王福晋是继室,没有亲生子……”
最主要的是继福晋年轻,康熙三十六年嫁的,现在才十七岁。
王府大阿哥已经十岁。
母子年岁相差太小了,又没有其他长辈在,容易惹人非议。
宫里已经发话,要接大阿哥入内廷养育,那郡王继福晋一个年轻嫩妇就更不好一人守着。
寡妇门前是非多。
舒舒点头道:“那也是疼女儿的人家了。”
伯夫人道:“只可怜平郡王府,这一房没有大人了……”
大阿哥有个同母弟,只是没有立下,他就成了王府独苗。
“旁支呢?”
舒舒道。
平郡王府已经传了四代王,那旁支应该也不少。
伯夫人道:“叔伯只有一个已革贝勒是老福晋的幼子,平郡王的叔叔……”
伯夫人留了两个压岁荷包,就回宁安堂了。
舒舒这里,只是补觉。
傍晚时分,宁寿宫的白嬷嬷跟翊坤宫的首领太监先后来了,是奉命给舒舒送守岁盘的。
都是鲜果。
太后那边是佛手、香橙、苹果、桂圆。
宜妃这里是柑、冬枣、柿子、荸荠。
虽说皇子府这里也储备了不少水果,可是没有宫里的齐全。
只闻着味道,都叫人心旷神怡。
舒舒就择拣,重新拼了两份守岁盘。
一份八拼的叫人送到宁安堂了。
一份四拼的叫人送到偏院。
等到了入更时分,九阿哥回来了,脸色怪怪的。
舒舒看着他这个表情不对劲,道:“怎么了?”
九阿哥道:“安和亲王被人告了!老十跟八哥都去宗人府了!”
他不放心家里,要不然也要去看看热闹的。
“你说稀罕不稀罕,这人都没了十多年了,还能挨上官司?”
九阿哥都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可是今天过年呢,这个时候打官司?”
舒舒皱眉道:“不会是安郡王府得罪人了吧?”
故意选这样的日子,引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