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京城收到福松的来信,已经是四月下旬。
舒舒看着福松的信,四月初抵达桐城,与张家人相处融洽,会按照计划端午节后动身,回京的速度要慢些,估摸着要六月中旬才能回京。
舒舒看完,不由蹙眉。
她撂下信,望向窗外。
开春是无雨,可这立夏以后,雨水也太频繁些。
上旬连着下了半月雨。
这几日倒是不下雨了,可是天色儿不大对,空气也湿热。
福松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夏汛。
随即,她想到运河应该会好些,也略心安。
等到下半年福松跟珠亮的大事完了,自己额涅那边也算能放下一桩心事。
不过下头的弟弟说快也快,小三的未婚妻跟他同庚,今年也十六了,最迟后年也要操办。
跟小三是双胞胎的小四,日子也不会延太久。
正想着,外头有了动静,九阿哥从外头回来,何玉柱在旁跟着,手中收着伞。
这些日子,因盯着新仓修建之事,九阿哥隔一日去户部一趟,另外一日就带了阿古拉跟伊都立两个去仓场衙门或京仓。
黑着脸进来,瞧着就是不痛快。
舒舒见他额头汗津津的,身上衣服也都湿了,忙叫人预备热水。
九阿哥坐下,先倒了温水,“咕嘟咕嘟”喝了,而后才跟舒舒抱怨道:“真是气死爷了,谁不晓得天热?结果爷还在辛苦当差呢,那些奴才倒是吃起空饷来!”
原来这回修建新仓,除了他身边这四个拜唐阿,还专门从仓场衙门点了十人当差。
就是安排着一人守着一人监工的,防止工期延误。
结果今天九阿哥去了三处,本该当值的白拜唐阿只有一个在,另外两个将差事交给库使盯着,就没影了。
舒舒听着,觉得不对劲,道:“在爷手下当差,还敢这样懈怠?”
九阿哥不是寻常的上官,是皇子,不是该像九阿哥身边这四个似的,得了机会表现,尽心尽力么?
九阿哥恼火,也是因为这个,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他耷拉着脸,阴恻恻道:“看来爷到了户部这些日子,太好说话了,这是让非要逼爷动三把火是吧!”
舒舒想了想,道:“回头爷打发人问问,那两人是自己偷懒,还是另有缘故,别冤枉了人,白恼一回。”
九阿哥眨了眨眼,道:“爷糊涂了,倒是忘了这个……”
连广储库都有人敢动手脚,更别说京仓。
只是这增修粮仓之事,正月里就有动静,等到九阿哥接手,已经是三月。
两个月的时间,不管是四阿哥,还是九阿哥,都觉得下头人就算有弊端,也该着补的差不多。
水至清则无鱼,不过既是做京官,也要知趣。
可要是有胆大的呢?
或者是精穷的,这出了窟窿着补不上了……
九阿哥也没有耽搁,立时叫了曹顺,吩咐他私下里调查此事。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曹顺就查到了具体消息,就有了消息,这缺了拜唐阿监督的两个京仓,一个拜唐阿确实是家里有急事,另外一处,确实不大对头。
那不对的京仓,在外城,东便门内。
按照规矩,十三仓每处的主官是监督,满汉各一人,正七品,掌印的是满监督。
东便门这个京仓的满监督,是富察家的开户人,是马齐奶兄弟。
这人是三十一年补的京仓监督,至今已经十一年,没有升迁。
三十一年,马齐升户部尚书的那一年。
那个拜唐阿当时不在,就是被这个京仓监督拉去什刹海私窑子喝酒去了。
这做了京堂,给家里人安排个杂官不算什么,可是十年不挪窝,这瞧着就不对头。
九阿哥就让曹顺继续查了,查出来这人在南城买了三进大宅,还有两个铺子收租,另有还经营一个磨坊。
一个开户的户下人,能有这份产业,没鬼才怪。
偏偏涉及到马齐,九阿哥不好直接拿到台面上查。
九阿哥带了为难,跟舒舒道:“要说老师纵容,那不能,富察家的子弟都没有这样的,可是这人确实借了老师的势……”
就是富察家的儿子们,之前也都是闲着,当差后也都恭谨小心。
舒舒道:“内务府的包衣,都是皇上家奴,爷都没有什么顾忌的,富察家的家奴有什么顾忌的?”
九阿哥有些意外,看了舒舒一眼,道:“这能一样么?爷管内务府的时候,身在其位,收拾那些包衣,也在职责之中,眼下这个,不该爷管的,爷负责督建新仓,也没负责核查老仓……”
舒舒道:“爷想的周全,那爷就跟四爷商量商量,看直接让仓场衙门那边处置,还是四爷另有安排……”
九阿哥点头道:“嗯,反正咱们不做这恶人,这人也是,不打自招……”
到了次日,九阿哥就将曹顺调查出来的资料带着,去了户部衙门。
四阿哥已经在值房,见九阿哥过来,有些意外。
这些日子,九阿哥分了单双日,隔一日一来。
昨日来了,今日又来?
九阿哥直接到了东屋,将曹顺查出的资料往四阿哥桌子上一放,道:“四哥,查出个蛀虫来,您看怎么办吧!”
四阿哥拿起来看了,是一份履历,还有一份家产清单。
根特,满洲正蓝旗,陌生的名字。
正七品京仓监督。
“我查了仓场衙门那边的保修题本,这孙子上任十一年,报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