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了,拧着眉头,望向大阿哥道:“弘昱如何了?”
大阿哥今年而立之年,只有弘昱这一个独苗。
独苗难养。
最是让人悬心。
大阿哥道:“早上叫太医看了,无大碍了,就是疹子还没有褪干净,也要净净肠胃。”
康熙想到十四阿哥这行径,也是瞪着眼睛看不上。
这还是当叔叔的,对太子不满,迁怒到年幼的侄儿身上。
就算没想着杀人越货,可抱着戏耍之心,也有些过了。
他不喜阿克墩,可还是看着四阿哥,开口问道:“阿克墩呢?如何了?”
四阿哥有些迟疑,要是掩下太子鞭打阿克墩的事,十四阿哥的罪责就更大了。
虽说太子鞭打阿克墩的事情能瞒住旁人,瞒不过御前,可是这消息不能从自己嘴里出去。
否则就成了自己告刁状,对太子不善,过后说不得会被记一笔。
四阿哥就垂下眼,道:“摔到囟门,生了癫痫,还没脱险,太医说这两日要防着高热……”
九阿哥跟大阿哥在旁,都露了吃惊之色。
昨日乱糟糟的,大家只晓得阿克墩摔伤了,磕到了头,可知晓伤了囟门的只有四阿哥与三阿哥。
后来又是八阿哥接骨,又是十四阿哥缝线的,旁人也没有追问阿克墩的情形。
九阿哥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额头,道:“怎么伤了这个要命的地方?这是直挺着摔的?身边的保母、太监都是瞎的?”
大阿哥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也带了沉重。
癫痫。
怎么生了这个病?
这个可没听说有去根儿的,得了就跟废人一样,往后生出孩子来,也有可能会是癫痫孩子。
虽说只是太子的庶长子,可也是长子,还是养到十一岁立下的长子。
太子怕是要恨死十四阿哥了。
康熙的脸色阴沉着,要是十四阿哥在跟前,他恨不得要打一顿。
一场生日酒,就倒下两个皇子、两个皇孙。
康熙望向梁九功道:“吩咐下去,准备仪仗,稍后出京!”
总要去看看阿克墩如何了,叫太医院里当用的老太医都过去看看。
真要因十四阿哥的缘故,东宫折了皇孙,那往后太子跟德妃母子之间的关系就要微妙。
此事十四阿哥七分错,可太子先头短了弟弟的生辰礼,也有三分错。
还有八阿哥这里,前两年干了不少湖涂事,可去年在刑部却是立功了,这回还救了十四阿哥一命,该赏也要赏。
康熙真心无奈。
一个个的,都是年岁不小的人,却是还要他跟着操心。
还有太子妃那里,也要打发太医勤着看着,东宫离不开太子妃。
太子妃才告病几日,这人情往来上,东宫就出了乱子。
长久以往下去,太子将人都给得罪光了。
四阿哥听了,脸色却是一白。
圣驾这个时候回园子,叫太子怎么想?
会不会当他们是故意来告状,挑拨着皇父回去。
如果看到阿克墩满身的鞭痕,皇父不得气炸了。
他忙道:“汗阿玛,关于十四阿哥,儿子还有内情需单独禀告!”
一句话,不单康熙愣了,大阿哥与九阿哥也愣了。
单独禀告?
关于十四阿哥的伤,有什么是四阿哥这个哥哥晓得的,不好让大阿哥与九阿哥这两个兄弟晓得的?
康熙醒过神来,对大阿哥与九阿哥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大阿哥与九阿哥应声下去了。
康熙望向四阿哥,也带了担心。
但凡男人,不管年岁大,还是年岁小的,涉及到难言之隐,都是天大的事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噗通”一声,四阿哥跪了,叩首道:“儿臣有罪。”
康熙皱眉,看着四阿哥,脸色转冷,道:“你做了什么?”
四阿哥抬头,看着康熙道:“儿子先头瞒了些事,是关于阿克墩的……”
他没有提阿克墩自戕,只道:“阿克墩在南五所醉酒,说了几句不大妥当的话,太子晓得了,有些恼了,教训了一回……”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将剩下的话都咽下去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论起父子之情的薄厚,自然是皇父跟太子更深。
他现在只需要让皇父有个缓冲,省得到时候为此事发作,其他的轮不到他操心。
康熙沉默,明白了四阿哥话中之意。
阿克墩的摔伤有水份,对外只说是摔伤,实际上是不是太子打伤的,也脱不得干系。
康熙心里发堵。
阿克墩才十一岁,正是该好好教导的时候,打孩子有什么用?
自己这么多儿子,也不是打小就乖巧来的,也有性子各色的,可自己还耐着心去教导。
太子只有三个儿子,阿克墩还是长子。
还有太子是怎么晓得的?
没有人去专门告诉太子,太子怎么会因儿子的失语就恼的教训人?
东宫皇孙兄弟阋墙……
康熙叫四阿哥起了,并无责怪之意。
他晓得四阿哥为什么假借十四阿哥的名义“密禀”,也明白他掩下此事是护着太子的体面。
“难为你了,顾大局,有公心……”
康熙赞了一句。
太子是储君,太子的体面不单是皇家的体面,也是朝廷的体面,不容人说嘴。
将阿克墩的伤归在醉酒摔倒上,这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