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腊月二十八,舒舒跟着九阿哥就又到了郭络罗家送殡。
这回门口的执事奉了孝袍跟孝带。
外甥为舅舅穿孝袍,是个漂白布的,袖口是蓝色,要翻起来。
舒舒也是差不多的孝袍,只是头上盘发也要包上孝带。
跟前日的冷清相比,今日郭络罗家宅子里都是人。
两位皇子外甥一动,跟着来吊孝的就多了。
有都统府跟他他拉家,还有其他皇子府也都打发长史或司仪长过来送殡。
十阿哥带着十福晋亲自来了。
他们看的自然不是郭络罗家的情分,而是九阿哥这里。
除了皇子府,就是几家后族与那拉家、乌雅家这样的戚属人家,也都有子弟陆续上门。
这就是白事了,闻丧吊唁,没有报丧也能过来吃席。
热闹是热闹,只是看着主家小猫三两只,大家也都面面相觑。
才两三年的时间,新贵郭络罗家就时过境迁了。
这几年变化太大了。
败落的岂是郭络罗家一家……
想到赫舍里家,马家,还有子弟都被清出宫中的乌雅家、卫家等。
就有人琢磨开了。
倒霉的人家好像有些多。
太子的外家,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的外家……
大家打着机锋,眼神就往那拉家那边瞧。
惠妃娘家排除异己,应该没有这个分量吧?
那就剩下十阿哥了,钮祜禄家这两年也挨了几回训斥,却是没有伤筋动骨。
不少人打量十阿哥,就看到一位板着脸的倨傲皇子。
目下无尘模样,除了五阿哥与九阿哥之外,就没有用睁眼看过旁人,也没有跟旁人寒暄的意思。
闹闹哄哄的一上午,出了小殡,将灵柩送到北顶娘娘庙停灵。
送丧的亲友就此散了。
像九阿哥与舒舒这样的无服亲则直接去了孝袍、孝带,算是除了浮孝。
道保跟桂丹亲自送了出来。
道保不晓得九皇子府的内情,桂丹却是晓得,当家人是九福晋。
他看着舒舒道:“劳烦福晋费心。”
舒舒道:“不算什么,都是九爷惦记你的缘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当好好保重,舅太太在下头也安心。”
桂丹老实应了。
九阿哥道:“等出孝了回来当差,爷还有差事交代你。”
桂丹这会儿倒是有自知之明了,道:“奴才就是个废物点心,九爷还是安排给旁人吧,别耽搁了差事。”
九阿哥轻哼道:“废物点心怕什么,爷也要废物利用,总不能白领了钱米……”
桂丹还想要再说,被道保呵斥道:“九爷吩咐,你应着就行了,还啰嗦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五阿哥看着宽和,好像很心软的样子,可说不搭理郭络罗家就真不搭理了。
反倒是九阿哥这里,嘴巴上说的难听,行事也显刻薄,可心肠却软。
如今他在两个皇子外甥跟前没有什么体面,只能看桂丹了。
道保这小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只是大家也懒得与他掰扯。
舒舒见十福晋蔫耷耷的,拉着她的手上了马车,道:“台吉还没好么?乐凤鸣怎么说?”
十福晋红着眼圈道:“我阿哥不能说话了,身上也不大利索,乐大夫帮着找了个擅针灸的老大夫,说要扎上一阵子针再看。”
舒舒也不知如何劝慰。
台吉是郡王福晋的嫡长子,也是阿霸亥部的继承人,要是治不好失语症,多半是要换继承人的。
到时候换成同胞兄弟还好些,若是异母兄弟,往后儿孙都要被打压。
十福晋自己接着说道:“十爷劝我了,说是人还在,就有转机,像平悼郡王那样的,连个转机都没有。”
舒舒道:“是啊,你也别太着急,要不然台吉见了,也难免着急,先可着三、五个月的功夫去治,到时候再说其他。”
按照往年惯例,轮班的蒙古王公台吉九月底到京,二月底出京。
到了那个时候,能不能治,治得如何,也都有了结论。
十福晋的小脸多了忧愁道:“只能这样了。”
另外一辆马车里,九阿哥跟十阿哥说话更直接些,道:“弟妹不是还有其他兄弟么?早做准备吧,去年汗阿玛叫我打听过,中炭毒后能否调理回来,保全性命、全瘫成了半瘫就算好的,想要跟正常人似的怕是不能了。”
十阿哥叹气道:“同母的兄弟还有两个,大的前年送去出家了,小的才五、六岁,其他就不是郡王福晋生的了。”
蒙古苦寒,高寿的也少。
郡王已经奔五十的人,不能指望那个小的。
九阿哥道:“大的还俗就是了,让台吉出家,也算两全其美。”
他跟着南巡过,晓得蒙古差不多全民信教。
僧人的地位也尊崇,所以教权都掌握在王公手中,不会放出去。
台吉兄弟两个互换一下,依旧把持着部落里的王权跟教权,往后日子才安稳。
十阿哥点头道:“已经打发人给郡王福晋送信了,不管如何安排,还要看郡王福晋的意思。”
九阿哥没有说什么。
到了皇子府,兄弟妯里就散开,各回各家。
都腊月二十八了,家家也都忙着。
舒舒这里也不例外。
先听邢嬷嬷、李银、小棠等禀告了过年的准备事宜,又听齐嬷嬷说了奶嬷嬷、保母嬷嬷过年轮值的安排。
九阿哥这里,则要轻省许多,如今福松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