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时间,黄宗羲和顾炎武都在整理卷宗,商议着如何处理这次案情。
对于扬州知府吴仁醒等人的判决还好说,然而从扬州府各地醉香楼里救出来的那些女人,其中不少都是被夫家或者娘家为了钱货给卖到醉香楼的。
那么对这些女人的夫家和娘家又该如何审判?
在这点上,黄宗羲坚持依照大明律处置:“顾兄,法理大于天,朝廷三令五申不许发卖人口,如今这些人却把自己的女儿,发妻卖到青楼画舫,于情于理,这些人难道不应严惩?”
顾炎武说道:“黄兄,法理之外尚讲人情,这些人固然是卖了自己的女儿,发妻,的确卑劣,但其审判,我们也要顾及那些可怜之人的想法吧?”
“今日你我若是决定对那些可怜之人的家眷判刑,那容易,该罚则罚,该打则打,可之后呢?”
“她们还是不是要回家?她们回家之后又会有何种待遇?而她们的邻里又会如何看待她们,是不是会觉得她们不孝,不顾父母养育之恩?”
“更何况她们自己愿意让我们去责罚她们的父母亲属吗?”
黄宗羲叹了口气:“顾兄,你说的这些,我也都考虑过,但我们若凡事都从人情出发,那王法何在?”
“如今朝廷新政推行,正是需要严刑峻法来推动新政,让天下人知道新政不可违,这些人的夫家娘家犯了法,朝廷就必须依法来判处,而且必须判以重罪方能震慑天下人心,让天下人不敢再轻易发卖自己的女儿,发妻;这天下方能安定。”
“不然我们若只讲情理,这些人为她们的父母开脱,那朝廷威严何在,王法威严何在?”
“这法若是只要讲人情就能免罪,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顾炎武看着黄宗羲这幅坚持的模样,叹了口气:“黄兄,我们若是这样判了,那民间舆情,可就要将你我二人骂的体无完肤了。”
黄宗羲却是笑道:“黄某审理此案,完全依法,未曾有半点私心,全是为国为民,民间要骂,随他们去吧。”
“顾兄,你若有忧虑,此案不妨我独自来判。”
顾炎武也是笑了:“功劳一起领,骂名你来担,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黄兄不怕,我顾宁人又何惧之有?”
翌日,扬州府衙内,黄宗羲对衙役说道:“将布告贴出去,两日后,本官要公开审理此案。”
衙役们将一张张布告张贴出去,扬州城的百姓们也知道朝廷来的御史要审判扬州的贪官了,曾经被这些贪官欺压索贿的商贾也好,那些从一处处地狱里拯救出来的女人也好,还有扬州城的百姓们,纷纷赶来围观。
这次审判乃是公审,如果是在衙门里审判,自然是无法满足公审需求的,因此衙役们特意在扬州府的菜市口搭建了公审台,无论是审案断案还是刑罚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由扬州府的百姓们监督。
当公审那日,一大清早,百姓商贾就将公审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随着时辰到了,黄宗羲和顾炎武登上公审台,黄宗羲捧着尚方剑,将其悬与身后,而在这公审台之上,也有一面明镜高悬的牌匾高高挂着,代表着本次审案断案完全秉公处置。
“大人,是时辰了。”一旁的衙役说道。
黄宗羲点点头,拿起惊堂木一拍:“带人犯!”
很快,扬州知府吴仁醒等一众犯官被带上来。
看着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为虎作伥的官员沦为阶下囚,百姓和商贾们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黄宗羲看着跪在身前的吴仁醒,朗声道:“扬州知府吴仁醒!”
吴仁醒打了个哆嗦:“罪官在,罪官在。”
顾炎武拿起判决朗声道:“吴仁醒,湖南常宁人,万历四十年中举,次年如翰林院为翰林学士,后任职地方,积功至扬州知府。”
“任扬州知府期间,贪赃枉法,枉顾朝廷恩典,视新政王法如无物,为祸地方,乃至商业凋敝,民生艰辛”
“非但不思悔改,仍企图蒙蔽朝廷,勾连劣绅,收受美色钱财,放任匪患猖獗”
“数罪并罚,按新律,即刻处斩,罚没家产,三代不得为官取仕!”
吴仁醒听着即刻处斩,整个人当即瘫软下去,宛如一滩烂泥一般,俨然已经是吓傻了的模样。
黄宗羲拿出一支令签投下:“斩!”
两名衙役立刻拉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爷去砍头了。
周围的百姓听着审判也是跟着呼喊:“斩!斩!斩!”
李善和张小婉也在其中,李善现在喊得尤为痛快!
这朝廷果然是重视商贾的,这正四品的地方大员,一府府尊啊,说砍就砍了。
只见着衙役押着他们曾经的知府老爷到了行刑台上,将其按好,一旁的刽子手往九环大刀上喷出一口烈酒,随即将刀高高举起,瞄准吴仁醒露出的脖颈重重落下,手起刀落,吴仁醒的脑袋就这么搬家,鲜血迸溅了一地,引得围观百姓纷纷叫好。
紧接着,又是一位位官吏被判刑,罚没家产永不录用的,流放的,劳改的,还有砍头的。
每判决一个罪官都引得百姓欢呼雀跃,而这些罪官则是吓得瘫如烂泥,尤其是被判了斩首的,那更是吓得屎尿齐出,丑态毕露。
等这些罪官都被判刑斩首之后。
醉香楼的王管事,老鸨以及打手们还有那些恶劣乡绅也被从牢里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