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双手开始紧张的绞动衣服的衣角,眉头紧紧一拧,回头去看了一眼正被人从马车上抱下来的昭阳侯,脸上一片阴霾。
走到昭阳侯面前,她俯下身在昭阳侯的耳畔边阴冷的低声道,“爹,我母后来了。”
只因这么一句话,昭阳侯眼睛一亮,身子瞬间绷紧。
苏明月将他的反应收入眼里,从牙齿缝里又冷冷的挤出声音来,“爹,你也别以为你相好来了,女儿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这里毕竟是东靖国,如果爹你不让我活了,女儿临死前总要找个垫背。云初浅那里你就等着看吧。”
她这话就是在要挟昭阳侯。昭阳侯双手紧握成拳头,目露怨恨的光芒瞪她。
苏明月扬唇一笑,向他眨眨眼,“爹你大可以不相信女儿这般威胁的话,但后果就得你自己承受……”
苏明月话只说了一半,高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驿馆门前。苏明月的贴身嬷嬷在边上轻声的提醒了她一下,等苏明月再抬起头时脸上的阴霾已经被和煦温婉的笑容所取代。
她走到昭阳侯的轮椅后,伸手轻推着轮椅。一副孝顺女儿照顾父亲的温婉贤淑模样。
高通目光只在苏明月身上停留了小片刻就惊诧落在了端坐在轮椅之上的昭阳侯。这来来回回只一个多月,昔日霁月光风的昭阳侯竟成了现在这般落魄。
看来这苏明月还真厉害。
不过……他也不会同情昭阳侯就是了。
高通向苏明月他们走去,行了礼后道,“苏姑娘,太后娘娘,皇上都已经在驿馆里等候多时了。”
苏明月知道高通是厉承彦的贴身侍卫。她对厉承彦这个没本事的傀儡皇帝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对高通这个奴才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了。
她张张嘴正要说话,月色里又出现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那妇人长相极为普通,不过她却是越国太后周娴君身边的贴身嬷嬷。
越宫里的人都喊她一声“楚嬷嬷。”
楚嬷嬷走出驿馆时就看到了苏明月,她那双普通的眼睛里快速掠过一抹亮光。她也走到苏明月面前,对着她恭敬的说道,“明月姑娘,太后他们已经在里面等候姑娘了。”她对苏明月说话时,声音温和,脸上表情慈爱。
驿馆里。
越太后周娴君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风髻露鬓,娥眉淡扫,眼含春,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
她手里捧着茶碗,却一口茶都没有喝。
而离她不远处,则是恭敬的站在一侧的越国皇帝厉承彦。厉承彦两边又分别站了几个跟着他们从越国而来的官员。
门口,一阵轮椅碾压木板的声音传来。周娴君眼皮一抬,目光就向门口方向望去。下一刻,苏明月推着昭阳侯走了进来。
周娴君目光往昭阳侯身上一扎,眼皮就猛跳了几下,脸上神色也陡然一垮,瞬间白了下去。但因屋里还有其他人,她也不好做出更激烈的反应。
“明月,这是怎么回事?你爹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周娴君压下眉宇间浮起的戾气,声音尽量显得平静的问道。
“啊啊……”昭阳侯看到日思夜想的女人,抖动着喉咙要发出声音来。周娴君眼皮又是猛跳了几下,心惊乱。她想第一时间里清走屋里的其他人,偏厉承彦开口了,“苏姑娘,昭阳侯是太后和朕倚重的重臣,又是文武百官敬仰的楷模。他如今成了这般,咱们越国人必定不能轻易罢休。”
周娴君压下到了嘴边的话。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她的异常,她捧起手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垂着眼眸,端庄的脸庞上流露出对自己臣子在东靖国遭遇重创的愤怒和不满,“皇帝说的没错,昭阳侯好歹是我们越国重臣,怎只来东靖国一趟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手上的茶碗重重的往桌面一叩,她寒着一张脸,“不行!哀家明天就要进宫去见东靖国皇帝。问问他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连出使东靖国的使臣都保护不了。”
苏明月听她说要进宫去见成献帝,她嘴唇轻抿了一下,走上前,依礼给周娴君行礼,然后垂着眼眸劝道,“太后娘娘,明月爹爹前段日子失踪。东靖国皇帝派了许多的人搜寻他的下落。奈何一直都没有爹爹下落。这一次也是东靖国皇帝派的人在一个崖底下找到明月爹爹的。找到爹爹下落后,东靖国皇帝马上就派人把受伤的爹送到驿馆这里。又要让宫里的御医轮流来给爹治病。明月想着爹出了这种事,心情肯定不好,不想见陌生人。便婉拒了东靖国皇帝的好意,只让随行的御医为爹爹诊脉治病。至于到底是谁把明月爹爹害成这样的,东靖国皇帝这边已经着手调查了,想来应该很快的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苏明月开口就帮成献帝说好话。
“太后娘娘,这次东靖国皇帝真的已经帮了很多忙了。只是可惜不知道明月爹爹到底得罪了哪些人,以至于让他们这般丧心病狂的对待他。”说来这次实在是要感谢成献帝。
在萧云霁把昭阳侯送到皇宫后,成献帝为了能向他们这些越国使臣交代,马上就让人把受伤的昭阳侯送到了驿馆。
要是没有成献帝做的这“好事”,昭阳侯一清醒,肯定就要跟云初浅相认。那以后还有她什么事啊。
苏明月即便这样说也没有缓解周娴君胸口的怒气。隔着一个苏明月,周娴君目光怔怔的落在昭阳侯身上,眼睛里像是有刀片在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