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沉于地底,完全封闭,数控安全系统异常严格,而此时能打断联盟舞会的意外,那是能说明——白翊与希尔维森迅速对视一眼,双方均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不安——想必是“他们”来了。
与此同时,少将腕上的通讯器嘀嘀作响,按下接通,苏晨上校轻缓温和的声音响起,“希尔,快和你的小宝贝进来,布莱恩上将下达一级警戒指令,这次的惊喜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话已至此,两人不再犹豫,不约而同地朝水晶宫赶去。
不远处的阴影内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尼克勒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缓步走到喷泉旁,弯腰从散落的卡牌中拾起一张,夹在指尖,把命运之轮的牌面亮给另一个人,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琮西,你说今晚我们应该怎么庆祝?”
白琮西走过来将一件狐裘披在少年肩上,伸手地拨开他额前的发丝,轻笑道:“我允许你喝一点酒,就今晚。”
“噢,算了吧,你从来说话不算数!”
尼克勒斯极其不满地白他一眼,正要继续说,却忽然捂着嘴猛咳起来。白琮西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耐心地拍着他瘦骨嶙峋的脊背。
污血从指缝间渗出,在少年苍白的肌肤上留下刺目的痕迹,最后滴落下去。白琮西看着地面越来越多的血点,略微蹙眉。
过了一会儿,尼克勒斯感觉好些了,抬手示意对方停下来,他艰难地喘着气,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两个月前就让你陪我在南极基地看极光,你居然还会迟到,我再也……咳……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
少年嘴角挂着血迹,模样倔强却又虚弱不堪。白琮西摸了摸他的头,唇线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安慰道:“四百年前,你让我帮你研究d病毒,我做到了;你让我把病毒投放到地球引发世界末日,我也做到了;今天,你要我陪你向世界宣布‘神启’计划,我依然做到了——”
尼克勒斯固执地偏过头,不去看男人含笑的眼睛,失血的唇缓慢抿成一线。
白琮西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拇指指腹轻轻抚过对方的下唇,继续说:“尼尔,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少年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说:“下个极夜陪我看极光,你敢答应么?”
“可以,我保证这一次绝不迟到。”白琮西似笑非笑地说:“不过在这以前得尽快给你再换个身体,时间差不多了,这一具撑不了太久。”
尼克勒斯虚弱地点了点头,整个人靠进白琮西怀里,合上眼,轻声说:“回去吧,我太累了,还没给世界喂晚餐,一会儿又要把枕头抓坏了。”
“你想回哪里?”白琮西柔声问。
“唔……悉尼基地怎么样?”尼克勒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那里冬天不太冷,而且联盟的蠢货刚从大洋洲回来,很安全。”
白琮西把他横抱起来,少年羸弱的身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分量很轻,他把狐裘裹得紧了一些,笑道:“其实你是想去看考拉吧,尼尔?”
“我是为了安全着想,”尼克勒斯也笑了,“看考拉只是顺便。”
水晶宫内灯火辉煌,上千人同时在场却安静得鸦雀无声,那场面说不出的诡异,犹如一场静止的默剧,所有人都驻足仰起头,望向同一方向。
诺大的宫殿中央悬浮着一块全息屏幕,上面是个戴面具的人,镜头只给到他的面部特写,分不清男女,那张诡异的面具绘制成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一半笑靥一半流泪的模样。
白翊和希尔维森赶到水晶宫就匆匆上了二层,靠在罗马柱上的苏晨见二人来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然后朝大厅内一指。
从栏杆望去正好能与大屏幕上的面具人平视,眼部镂空的位置后有一双暗藏深意的灰色眼眸,每一条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他俯视着整个联盟的贵族,高高在上的姿态犹如神祇。
希尔维森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主机终端被暴力入侵,权限篡改,蜂巢内所有的全息屏幕都在直播这玩意儿。”苏晨曲起一腿背靠在石柱上,眼角余光斜睨着屏幕,唇边泛起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看来我离开的这几个月似乎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也没有,其实你回来的时间正好,”希尔维森说:“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的余兴节目,现在他们终于愿意站在世界面前——”
白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听起来你好像很期待?”
“我的老师曾经说过,破坏生物法则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希尔维森靠坐在栏杆上,点燃一根烟,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所以蛰伏四百年的惩罚来了。”
“说话前你应该先明确自己的立场,希尔维森少将。”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冷漠,仿佛来自一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幽灵,康拉德在三人近前站定,满脸肃容,冰冷的目光缓慢扫过,在白翊身上停留片刻,最终看向希尔维森。即使出席这样的场合他依然是一身肩挂军衔的作战制服,与这座奢靡的宫殿格格不入。
希尔维森无声地注视着康拉德,那一瞬他仿佛褪去了所有玩世不恭的轻佻,白翊从没见过希尔维森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他身侧的手克制得紧握成拳,微微颤抖,似乎在隐忍什么,就在白翊以为他会耐不住给康拉德一拳时,那只手却徒然放松下来。
“你当然会这么说,上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