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我们还留下了战马,其中三匹战马牵回了,脚掌上的马铁,你们也可以验证,同样是和大雍军队如出一辙。”
两国交战多次,对双方的军备所使用的物品自然是了解的,而战马脚上的马铁,是做不了假的。
殿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偶尔听到沉凝的大殿上传来一声爆开的烛花,冰冷的北风在屋外肆掠,发出呜呜的风声,阴绵绵的冷气仿若穿过了厚厚的朱门沿着缝隙穿了进来,殿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林新看着那些呈上来的证物,再看跪在地上趴着发抖的士兵,恨恨的咬紧牙根。薛将军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要做,也做的干净一点,怎么留下人给抓住了,还禁不起刑罚的将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赫连安元一脸冷戾的站在殿中,满脸不愉,双目等着明帝,露出一抹蔑视,且要看明帝在人证和物证之前要怎么处理!
岂料明帝眼眸深邃如渊,沉吟了半晌之后,道:“我大雍绝不冤枉一人,也绝不会给贵国一个交代!贵顺郡主是朕的侄女,比起你们来,朕更是心痛!”
赫连安元冷声道:“陛下心痛不心痛,本太子是没办法知道的。但是本太子娶的太子妃死在了半途之中,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今证人和证物已经呈了上来!就看大雍是怎么处置了!”
赫连安元说起来这么声壮气直,除了觉得他堂堂太子的护卫队竟然没有防范到大雍的士兵,让人从眼皮子底下将贵顺郡主掳走十分丢人,必须要保住颜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出于私心,其实于他本人来说,对于贵顺郡主并没有半点感情,这一路来,贵顺郡主的脾气都十分暴躁狠戾,数次动手打骂下人,包括他的贴身侍卫。
当然赫连安元不会知道,明帝在贵顺郡主身边安排了两个武艺高超的嬷嬷,时时刻刻监视着贵顺郡主,不许她有任何举动。又对侍卫们下过死命令,任何杀害西戎官员和皇子的命令绝对不能听从,否则的话,只怕西戎太子这一路上,要遇刺多少次了。
赫连安元既然这事是薛东谷做的,他强调贵顺郡主是他的太子妃,而不是大雍的郡主,如此一来,贵顺郡主死的高度陡然提高了不少,薛东谷只有以死填命,否则西戎太子妃的死,如何能安抚?!
他话中的意思,明帝自然是明白,这次的人若真的是薛东谷……明帝心中的怒火掩饰在平和的外表之下,简直是无视君王,他冷声道:“宣旨,立即召薛东谷回京!配合刑部调查此事!”
薛国公在大儿子薛东含和小女儿薛氏相继去世后,两鬓迅速的斑白,整个人在瞬间如同老了十岁,冬日一来,饶是他也顶不住,染了风寒在身,这几日向明帝告了假,在府中休息。
如今正在他自己屋中休息,咳了几声后,有小厮来报,说薛一楠进来了,薛国公捂嘴轻咳,挥手让人进来。
厚厚的深棕色暗纹锦帘被掀开,薛一楠阔步走了进来,他披着一袭银蓝色的大氅,上面还有碎雪停留在肩膀和冠上,可见来时匆忙,外头飘着大雪都没有举伞。
薛国公咳了几声后,才问道:“有什么急事?”
薛一楠疏朗的眉目轻结,显出两条浅浅的褶印,“伯父,西戎使者返回京都,到玉门关时遇马贼,贵顺郡主遇害身亡。”
薛国公皱眉,“何人所为?”
“西戎那边抓到了袭击之人,称是薛将军所为,意在替薛东含报仇。”薛一楠的话说的十分平缓,似乎怕说的太快,薛国公一时承担不了,然而他的语速再慢,声音再轻,也不能将事实改变,只见薛国公听完之后,刚才那垂垂的眼眸顿时一睁,顿时眼中明光大盛,“陛下怎么说!”
薛国公不愧是两朝的老臣,不用薛一楠一点点的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首先考虑的是明帝的反应!
因为他知道,既然西戎敢拿了这样的证据出来,必然是有了把握的,否则的话,由着现在两国这样的关系,西戎绝对不会故意做出这等撕破友好结盟关系的事情,这样的做法是不理智不明智的。
薛一楠眼见薛国公本来脸色发白,此时跃上了不正常的红色,略为踌躇,似乎不大想说的样子。
“说!陛下是不是让谷儿回来了?”薛国公瞠目大声问道。
薛一楠知道瞒不过他,就算自己不说,其他人也知道,吸了一口气后,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肯定的点头,“嗯,陛下下了旨意,要求薛将军收到诏书后,十五天赶回京城。”
陛下这就是相信了啊,陛下是知道贵顺郡主杀了薛东含的事情,这件事情除却明帝知道,就是薛家人知道的。
薛东谷知道哥哥死去的真实情况,那样的惨烈,心中气愤,借着贵顺郡主出嫁到西戎经过玉门关的时候,装扮成马贼袭击。若是说薛东谷帮薛东含报仇,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没有人不会相信的。
薛东谷是薛东含的弟弟,弟弟给哥哥报仇,这样的理由是多么的合情合理,况且还有西戎的证明,那些证据和证人,加上这个原因,就是明帝相信的根本原因。
而且薛东谷是镇守幽裕关的将领,他在没有任何陛下亲手的指令之下,擅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