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净蜷在床上,一波又一波的恐惧向她倾袭而来,她恐惧着母亲莫须有的病,恐惧着叶大刚的威胁,原以为按照计划来就万事大吉,谁知稍有差池就危及最爱的父母的性命!
“仗着点花拳绣腿就自鸣不凡,有你栽跟头的一天!”顾垂宇的话蓦地闯入脑海,她颤了一下,将身子蜷得更紧。他说得对,如果她没有冲上去当卧底,父母也不会有危险的一天,而自己……也不会知道母亲已得绝症的事实!
不,妈妈只是贫血而已。他们不会骗她的!商净倏地起身,将手机笨拙装好,开了机心一横,按下快捷键,几乎是屏着气息等待那边的回应。
“喂,小净?”对面传来商父睡意朦胧的声音,“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
“爸……”商净深吸了一口气,“妈妈是不是得了癌症?”她毫无修辞地问出了口,因为她怕稍微想一想就又将话咽进肚子了。
“你……”商父此时其实并没睡,而是独自一人在阳台上抽烟,听到商净突如其来的问话他猛地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这才是标准答案!商净的心顿时冰凉一片,眼泪就那么样刷刷地流下来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听到商父沉重的声音,“是你妈的意思,她怕你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傻事!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商净胡乱抹去眼泪,哽咽问道。
“现在暂时还没什么事。”
“在做治疗吗?”
对方又是短暂的沉默,“……没有。”
“为什么?”
“你妈怎么也不愿意去,我拿她没办法。”
这回轮到商净沉默了。
“小净,这件事没告诉你,是我们不对,但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要太担心,你明天打个电话,我们把她劝进医院,医生说这病虽然难治,但还是有治好的病例,一定会没事的,啊。”商父尽量轻描淡写。
商净呆呆地没有说话,只是门口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她猛地回神,她与商父匆匆说了两句,结束通话后抹干眼泪走到门边,这么晚有人敲门,难道是事情有什么变故?她自猫眼口望去,只见一个头戴运动帽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口,她心生警惕,“谁?”
“是我妾。”
那声音让商净猛地一惊,她不可思议地打开门,“你怎么在这里?”
那男人一边摘帽一边进了屋子,赫然是换了装扮的顾垂宇,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取下帽子的湿发垂落下来,似是洗了澡不久。“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他凝视她红肿的双眼,伸手抚过她眼下未擦干的泪痕,“怎么哭了?”
他温柔的举动与话语让商净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顾垂宇,我妈生病了……”
手指上湿热的触感让顾垂宇一惊,他哄道:“生病了去医院打两针就好了,别哭。”
“你们都骗我,打针也打不好了,她快死了……”总算正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终是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纳入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男人略带焦急的轻哄声传来,“乖净净,别哭,别哭。”
商净靠在令人心安的胸膛上,思及母亲的笑容,更加难过地嚎啕大哭。
顾垂宇没有办法,只能轻抚她的发喃喃轻哄,任由她发泄悲伤。
待她终于哭累了,他搂着她坐到床边,拿了纸巾为她擦拭,见她还泣不成声,他柔声哄道:“现在医学技术那么先进,你妈妈的豺许有救的,别担心,嗯?”
“真的?”他的话总让人有种信服的力量,商净像是找着了一丝曙光,抬起头满是希冀地望着他。
“真的。”顾垂宇被那蟹般的眼睛弄得心都酥了,他忍不住亲亲她的额,“你累了,先睡一觉吧。”
商净哭得精疲力竭,听到他的话乖乖地应了一声,由他顺势扶着躺在了床上,呆呆注视了他一会,无声无息地沉睡过去。
顾垂宇轻呼一口气,脱下被她哭湿了一片的黑色上衣,又去浴室找了毛巾为她擦了擦脸,转回来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凝视她楚楚可怜的小脸,他的黑眸渐渐变得幽暗阴晦。
是不是,太过了?
第二日清晨,商净自睡梦中醒来,吃力地睁开红肿的双眼,下意识地往床边望去,已是空无一人。是梦吗?是梦该多好。
可是无论再痛苦,日子却依旧照常。她洗漱完毕,对着镜子看着憔悴的脸和已经浮肿的眼皮,讷讷摸了摸额头,昨夜的一幕幕划过脑海,她的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呆站了一会,她用力拍了拍脸颊,转身走出了宿舍。
进了副市长办公室,顾垂宇已经到了,穿着平常的白衬衫西装裤,头发全向后梳,完全看不出昨夜的影子。他神情凝重地拿着一份文件,靠在椅背上深思。
“顾市长。”她唤了一声,没想到声音带了一丝沙哑。
顾垂宇回过神,看见是她,目光一柔,“你来了?”
商净双手背在后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昨晚,谢谢您……来看我。”
“不必这么客气。”顾垂宇拿着王处派人交给盘秘书的资料,注视她眼下的阴影,暗自轻叹了一声。
“不,我必须要说谢谢的。”商净低头,双手在身后紧紧绞在一起,“您陪我渡过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晚,我真的很感激贱到份了。”
“净净……”
“可是,”商净咬一咬牙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