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刀安抚好了儿子,冲着天佑正色道:“妹子,你放心。只要我胡一刀活着一天,我一定帮你报了这血海深仇。”
“小妹多谢胡大哥的仗义,不过……”天佑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摇头道:“胡大哥如今已有了牵挂,小妹不能让你受牵连了。这次是因为我出门收租,才幸免于难。对方能毫不顾忌的害我全家,想来有些来头。我如今叫天佑,连名字都改了,就怕遭那凶犯的毒手。”
胡一刀拧起眉峰道:“小妹,你我何必这么生疏?夏爷爷那么照顾我,我一直没有忘记。他也是我的爷爷,为爷爷报仇,怎么能说牵累?”
天佑怅然一笑,也未答话。站于她身后的春丫头,朝胡一刀轻声道:“胡公子,别提这个了。这段日子来,我们都不敢在秀面前提起,就怕惹秀伤心。”
胡一刀听了春丫头的提醒,才惊觉自己又莽撞了。就算不是夏府,他半路遇见这等惨案,也是会拔刀相助的。即便他对夏老爷有些祖孙之情,但比起天佑是远远不及的。自己一次次在天佑面前,提及夏府的惨事,岂非让天佑一次次想起伤心事?
胡一刀本性豪爽,知错后,立即改口说一些江湖趣闻,想让天佑宽心。天佑从善如流,听着胡一刀这些年来的行踪,两人说着说着,难免谈及胡一刀的妻子。
胡一刀对自己的发妻很是疼爱,而对天佑这个从小认下的妹妹,亦是敬重有加。他刚欲带着天佑上楼见妻子,不想,远方的雪道上响起一片马蹄之声。胡一刀心里一凛,知道可能是自己的仇家到了,他赶忙让天佑跟着小二离开,去房内避祸。
不料,天佑反倒再次入座,仰视着胡一刀笑道:“胡大哥在担心什么?你方才说,要为夏府报仇雪恨。难道,你遇上了不平之事,我这个做妹妹的反要躲起来,冷眼旁观吗?”
胡一刀知晓天佑冰雪聪明,骗她也会被识破,就由得她坐在一旁。他环顾大厅之中十数个青衣人,知道他们是天佑带来的。青衣人刚进门之时,看他们的呼吸吐纳,胡一刀就明白他们是练家子。他心中暗自提神,怕对方就是苗、范、田三家的后人。之后,得知他们竟是天佑的人,才松了心绪。
胡一刀望着为首的赏云鹤,看不出他的功底,想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天佑不离开,胡一刀倒也不担心她会遭难。而且,就算动起手来青衣人不敌,自己也会护着天佑的。胡一刀心道,夏府的血脉,只余天佑一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恩怨,害了这个妹妹。到时候,就算他舍了独子的性命,亦不能让天佑有个闪失。
不过半一炷香时,马蹄声已至门前,在马儿的嘶鸣中,一群汉栈。他们俯视着在座的食客,左右观望了两眼,为首之人走近胡一刀,低头问道:“你是胡一刀吗?”
胡一刀拍着襁褓中的儿子,半晌方抬头答道:“不错。”
“我是苗人凤,来找你决斗的。”苗人把剑搁桌面上,在胡一刀对面入座,他看了看天佑,又望了襁褓中的婴儿一眼,方要说什么,胡一刀已命小二倒了杯酒,递给苗人凤道:“请。”
苗人凤接过酒杯,举杯就饮。他身后一人伸手阻拦道:“慢着,小心有毒。”
苗人凤凝起剑眉,冷眼瞪视着身边的男子道:“田归农,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说罢,也不看田归农立时阴郁的脸色,仰头灌下烧刀子。
喝了酒,苗人凤冲胡一刀笑道:“关东一带,胡兄的侠名如雷贯耳。我相信胡兄是光明磊落之人,绝不会做出宵小的行径。”
胡一刀左臂抱着儿子,右手握着酒杯,苗人凤既然喝下了他的敬酒,他自然也要陪着饮一杯。然而,胡一刀怀里的孩子仿佛知道他心绪不宁,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一刀急忙放下酒杯,轻手拍着襁褓中的儿子,不停的哄着。
苗人凤注视着胡一刀,不听他身畔之人的催促,绝口不提决斗之事。
“大哥,孩子怎么了?”
二楼传来一声呼唤,一个美貌温柔的女子从木梯上缓缓而下,打破了厅内凝滞的气氛。胡一刀起身揽过生产后虚弱的妻子,两人抱着孩子并肩而立,一同哄劝着哭啼的婴儿。
苗人凤观望着胡一刀一家,那带着温情又凄楚的场面,心有所感,拿着宝剑站起身道:“今日,苗某来的不是时候,打搅胡兄了。我三日后再来。”
这苗人凤倒是志诚君子,在座之人无不冲着苗人凤点头,暗暗翘起拇指。田归农等人正要说什么,角落中的赏云鹤起座,走向苗人凤道:“苗兄,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你。不如,陪小弟喝一杯再走吧?”
“云弟?”苗人凤惊喜的瞅着赏云鹤,疾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怎么会来沧州?那急事可解决了?要不要我帮忙?”
田归农打量着赏云鹤,微有愕然。他从未见苗人凤对谁那么亲热过,就是苗人凤生平敬佩之人,也没有这么和颜悦色的。
田归农哪里知道,赏云鹤曾在商剑鸣手下救了苗人凤一家,使他免于丧亲之痛。赏云鹤所救的并非一人,而是苗人凤的哥哥、弟弟、弟媳、和妹妹,若是这四人死了,苗家就仅剩苗人凤一人了。赏云鹤不仅是整个苗家的救命恩人,甚至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