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常常留宿王府,府中诸人也都习以为常,为了避嫌他一般都宿在王府为清客们准备的院子里头。不过这也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真相如何该知道的人自然也心知肚明。知情者们或是乐见其成,或是咬牙切齿,不管他们究竟如何做想,有姬汶这座大山镇着,竟也无一人敢对外声张。
忠敦王妃作为最早的一批知情者之一,对于丈夫迷上了一个男人这件事显然是乐见其成的。方家这些年并不争气,前些日子她的胞弟甚至还险些闯了一场大祸,还是姬汶赔上了脸面才抹平的。而姬汶却是愈来愈得圣上看重,若是姬汶有心,想来多得是门第贵重的人家愿意送自家的闺女进府做侧妃的。再说了,就算现下姬汶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宫里面不也送了荣国府的姑娘过来吗?
只要忠敦亲王这块金字招牌一日不倒,王府里新鲜漂亮又出身显贵的女孩子便只会越来越多,到了那时候,她这个容华不再又无娘家依靠的王妃,焉能有立锥之地?幸好,这些年王爷和林家那位公子哥越走越近,对后院的心思是眼看着淡下来了,姬汶虽然在男女之道上轻狂了些,却也是个尊重嫡妻的。
如今啊,只希望她的肚子能争点气吧……
听到下人回报林琛今日又歇在了王府,方氏卸下钗环的动作一顿,随手将一支玉簪撂到妆台上,方才笑道:“既如此,你便传我的话,叫外院伺候的人今晚警醒点儿,小林相公是尊贵人,可比不得他们平素伺候的那些清客老爷们是能随意唬弄的。”
吩咐完了下人,方氏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干脆挥手让人都散了,只留了个她陪嫁过来的老妈子在一旁伺候。
方氏低低一叹,道:“妈妈是有了年纪的人,想来也是什么事情都见过经过的。只是现下咱们府里的怪事儿,只怕是妈妈再活个五十年也难得见着的。”
那老妈子便劝道:“娘娘说的是,这等怪事的确轻易见不着的,只是不管这事儿怪不怪好不好,只要它对娘娘来说是件好事儿,那老奴看着也是甘心的。也请娘娘千万保重自身,莫要为了这些琐事惹得王爷不快。夫妻和睦,早日诞下麟儿方是正途啊。”
方氏却是苦笑:“这话我也只能跟妈妈说说。妈妈且看我这些日子说的话做的事,哪件不是为了讨王爷的喜欢?只是心里终究跟卡了根刺似的不上不下,你说让王爷这般沉迷的若是个女人,那狐媚子我便不动手,自然也有人替我收拾。可如今偏偏是个男人,还是个出身不凡的公子哥儿,这又算什么事儿啊!”
王爷不进后院那些小蹄子也就轻狂不起来,这对她这个王府嫡妃的确有利不假,但是她身为王妃到现在都没个一儿半女的傍身,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况且……
想到后院里那个千娇百媚的贾氏,方王妃眼神一转:“那个贾氏出身的荣国府,听说就是林琛的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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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郡王姬清在马车里面看着几个下人模样的人赶着骡车急吼吼地过去了,有些好笑:“这只怕又是哪位大人见时机不对,想拿银子免灾吧。”
秦钟坐在他身边,也瞥见了那些个人,这时候就不屑道:“不过是些个胆小怕事的酒囊饭袋罢了。风向不明的时候畏畏缩缩,这时候急吼吼的过去表忠心,还当别人能把他们看在眼里呢。”
要他说,一开始就麻利儿的将银子还了的那些人家是真聪明,现下还死咬着不还的是真贪婪,这些个见风使舵的便是真无耻了。
不过任凭别人怎么急着还钱,嘴脸怎么难看,原也不与他秦钟相干。真正让秦钟气闷的其实另有其事--前些日子因为户部的事姬汶在今上面前坑了廉郡王一把,今上下旨申饬了姬清一回,又罚了他三年俸禄,弄得整个廉郡王府都好生没脸。
姬清今日出来,便是因为觉得京中实在是有些呆不下去了,索性干脆去郊外庄子上住几天,却不想竟在出城的时候看到这一出,难免更加郁郁。至于刚被他爹下旨申饬便立马出城玩乐会不会被有心人理解成心有不服,现在的姬清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反正现下大局已定,那个位子轮到谁也轮不到他了,他便也懒得做今上的孝子贤孙,谁乐意谁去呗!
姬清没了坐龙椅的指望,为人也愈发光棍了,什么事儿他都喜欢掺和一脚,本着“我不好过你们也谁都别指望着的心态”在京城撩猫逗狗。他为人又蔫儿坏,最喜欢缩在人后头挑唆,一时间竟是将京城闹得鸡飞狗跳,这时候他老人家出了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称愿呢。
当初撺掇着忠恒搅混水的时候,姬清一是想挑拨老五和姬汶打擂台他好看戏,二则是的确是想让忠敦那小子狠狠地栽个跟头,就算栽不了跟头,也最好让他好生头疼一番。
只是没想到,现在今上居然这般维护他,为了他连忠恒的面子都能下,也不知道这时候忠敦那小子该有多得意呢。只可惜今上也是个识人不清的,忠敦那种看似忠厚实则奸猾的家伙也能被他看在眼里。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今上膝下一溜九位皇子,就姬汶年纪最小,最晚长成。出生的晚本就输了别人一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