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延哈哈一笑,搓了搓鼻子,朗声道:“老女侠已经六十多岁了,说话还这么柔声柔气的,自称‘奴家’。我脱俗子虽算不得英俊潇洒,一个四十几岁的光棍,无忧无虑,自称方面倒也自觉,人家叫我‘邓先生’、‘邓大哥’,我却不以为然,仍客客气气的自称‘老邓’。老女侠六十多岁高龄,却这般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还尚很年轻,在下钦服。”
他这话不伦不类,每位老婆婆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还是少女的时候,叫“小慧、小樱、娟妹”等小名也未尝不好,上了年纪还这么叫,虽说不太相称,但总能勾起一些当年的回忆。瘟妃年纪已大,算来该有六十多岁,腻声自称“奴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邓太延只是厌恶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待会很可能会有一场凶险之极的战斗,打斗之前,不妨先率着性子无理取闹一番,这才直言不讳,胡言乱语。
钟黛溪道:“这位先生,我从没见过你,咱俩无冤无仇,你何故与奴家过不去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请不要涉足插手。”语气仍有腻感,音色说老却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口气之中对邓太延格外客气。
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各人皆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始终没见到她的身影,不知道她到底藏匿附近何处,或近或远。大晚上的森林,漆黑一片,要准确找到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杀人妖妇在周围哪里,实属不易。
邓太延摇头道:“那可不行,我这么多年孤零零的在深山老林里工作,快无聊死了,今晚却在家附近,碰到瘟妃你这位有趣的武林朋友,非常高兴。以前只听说过你的名头,从没见过你的人,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何不现身熟络熟络?你今晚拿这些旅馆客人当练功靶子,兴致很好啊,这样搞没什么意思,不如我来陪你练练好了。”
但听“嗤”的一阵怪声,眼前飘出了一团黑雾,本来只是一小点,跟着愈加扩大,变成一大片黑雾弥漫。关居钰和二女突然见到前方出现这个奇怪现象,心中一凛,不自禁地后退几步。邓太延却还是侧着头,眼睛半闭半睁,等闲视之,忽地左掌一推,一股掌力向那团扩大开的黑雾扇去。不料掌力刚接触到那团黑雾时,顿时迸发出一阵异感,如被火烧电击。
邓太延吃了一惊,收劲回力,将手掌翻开来看,发现整只左手已然成了红黑之色,显是中了怪毒,皱眉心想:“我只当她不过是江湖上的二流人物,多少有些自信,觉得今晚若能努力一把,或许能将之铲除。哪知她本领恁地精妙,竟可以将毒功毒素传播于雾气之中。此等奇怪手法,当真骇人听闻。他奶奶的,老子一直处事把细,今晚却一时大意,中了陷阱。”回头对关、曲、蓝喝道:“黑雾有毒,离它远点。”自己则后跃一步,去到他们跟前。曲叶琦看邓太延的左手红黑之色极深,不禁为他担忧,急道:“邓先生,你的手……”邓太延哼了一声,运劲出指,接连点了左腕上的四处穴道,封住毒素上升,不让它延至上臂。
他只觉自己左手麻痒难忍,甚至没了知觉,怒从心起,淡淡地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瘟妃这么没骨气,不用真功夫较量,却喜欢搞乌烟瘴气,暗算高士。”他自称“高士”,言语幽默,但刻下情况危险,谁也笑不出口。
只见前方那团黑雾慢慢消弥于无形,一名身穿宽大黑袍的女人现身了出来,黑袍上绣的尽是灿灿金龙,贵如皇妃;长发飘柔,身材高大,服饰衣服的风格,类似法师巫婆,相貌看起来似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完全不像一位六十多岁的婆婆,令人诧异万分,看到她这个形貌,立时觉得她自称“奴家”,没什么不妥了。这个女人正是“瘟妃”钟黛溪。
钟黛溪道:“这位先生,中毒的滋味不好受吧?刚才就警告过你了,偏偏不知好歹,要和奴家作对。”邓太延大怒,正要上前动手,随即想到,钟黛溪善于使毒,手法之古怪防不胜防,自己鲁莽愤怒,行动之下更容易被钻空子,于是强抑怒气,冷静了下来,笑道:“哼,那又如何?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你明明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还如此年轻?这件事我倒是挺有兴趣知道的。是你本来天生异人,还是有什么奇缘,学会了一门独到法术,从而使自己永葆青春、驻颜不老?倘若真的这样,可不可以和我老邓分享分享?”关居钰和二女不禁一愕,眼下面对恐怖强敌,他还无所顾忌地开玩笑。
钟黛溪简单一笑,并不答话。
邓太延又道:“如果不是有什么奇缘的话,那就是你和袁丸麒的师父,轮回子前辈教过你什么独门秘技,才使你如此了,哈哈,有趣有趣,厉害厉害!”
“轮回子”三个字一出口,钟黛溪立即脸色一变,随即又黯淡下来。
关居钰三人也心感好奇:“轮回子?这是什么人?从来没有听过啊。”
钟黛溪道:“师父已经亡故三十年了,他的名字已被世人抹除,何必旧事重提?这位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晓得我师父的名字?”邓太延不答,只想气气她,嘻嘻一笑,说道:“我只不过胡说而已,实不相瞒,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轮回子是谁。随便扯出的一个名字而已,想不到以前还真有这么个人?真的吗?他是你师父?哇哦,那可了不得哎,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前辈,老邓佩服佩服。”
钟黛溪心想此人虽讲话疯疯癫癫,武艺却甚高,自己以师门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