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诣穹独自留房,无聊之下,拍了拍床板,自言自语:“叶琦的失忆症若给毒王药方疗好了,就会想起以前所有事,记清所有人。只要她一痊愈,愿意答应关居钰也好,要我送她回家也罢,都算是了结了一大心事。我可以心无旁骛阻止术堂危乱,拯救思江,除灭澹台无冢,打败魔教教主曹武怜世……”
青唐城那里,关居钰曾发见瘟妃踪迹,旁边另有一人,据闻老贼婆一向独来独往,绝不会与旁人同行,那人极可能是思江,想到爱人没死,登时心头振奋,觉得救出她指日可待。
又想:“事情完成后,后面该如何?是陪思江、师父回悟龙谷,永远过着安逸山林生活,还是将思江带回家乡见父母,本本分分地娶她做老婆?”心下甜蜜,莞尔一笑,“嗨,不管山林还是城市,都是和思江在一起,光就这一点,我杨诣穹此生已够满足了。”想到能和爱人慕容思江余生余世快快乐乐地永远在一起,只觉天下最幸福之事,实在莫逾于此,不由得心跳加速。
接着又想到师父:“师父孤身一人去向恤心宫,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打听到澹台无冢的消息没有……蒙境时我因段煦龙之故,不肯随师父同去别尘峰,是不是不太对?”恍惚之下,没作多虑,既然师父并没见怪,也就不算什么,安然微笑,从行李中拿出《神鬼大离合》第一本和第三本,轻轻抚摸第一本的封面,喃喃道:“我将你学会已两年多,每天都有复习回思,多谢你助我保住性命不死,安全闯荡江湖至今。”哈哈一笑,接着神情严肃,看向第三本,“第三本太过深奥,师父保存这么多年,也还没有发现其中奥秘,我又何尝能够?师父不止一次的说过,第一本的内功心法和第二本的外功招式相辅相成,两者均练成,不拘泥于形式,活学活用,则威力无穷,势不可挡。可第三本……第三本……第三本的奥秘,究竟是什么?”
反正第一本内容已烂熟在心,便将它塞回行李中,坐在房间椅上,将第三本放在木桌上,仔细阅读书中文字。
可文字委实太过怪异,简直不像是字,几乎连画都不算,顿时茫然,昔年恩师光照水泡,油浸火烤,尚无线索,此刻身处在一城堡的空房之中,周边更无甚要紧景物,不过徒然白费心机。
他连续阅数个小时,不知不觉至深夜十一点半左右,书中小半文字,几近背熟,默写能写,默画可画,数千文字的形状大致熟悉在胸,却偏是无法理解一个字的含义。杨诣穹不禁气恼,随即明白骄怒非但无用,反益有害,便不再继续费神理解,揉了揉眼睛,倒炕睡去。
睡梦之中,忽觉丹田火热,似乎真气失导,四肢经脉麻木难当,杨诣穹大惊,立即醒转,继而从床上跃起,哪知刚一落地,双膝之麻实难表达,当场跪倒在地。颤声道:“为……为什么……”忙用力扳撇自己双腿,使己盘膝坐地,静凝内功,尝试将紊乱真气捋顺归元。
运转气息将近十来分钟,即将恢复,他大喜过望,正准备更加聚精会神时,脑海中浮现出《神鬼大离合》第三本前四页中的诸多奇形文字,真气遽然不听使唤,竟然在体内,按照那些文字的笔画轨迹游走。
这事太过异常,并且极为凶险,杨诣穹但觉体内真气犹如翻江倒海,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自身膨胀几欲炸裂,脸色外表却与平常无异。
他痛苦之极,余下心思只想:“我怎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在人家门派家里,出了这种事,岂非天大笑话?”但体内真力如波涛汹涌,随着文中文字笔画游动,初始仅缓慢游走,现下迅捷无伦,犹似一条长长的虫子在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间飞翔爬行不停,这“虫子”越爬越快,十分厉害,煞难遏止。他企图以自身功力和这条“虫子”相抗,可一旦发功,更加牵引脏腑,几乎吐血,只好放弃作罢,听天由命。到得最后,心中绝望:“罢了,罢了,死便死吧……想不到我这么年轻,却被自己的内功害死……”
忽然间,杨诣穹全身一震,体内“虫子”慢慢消失,接着像是融入己身经脉中,先是剧痛,后是微疼,继而麻木,跟着麻痒,终于汹涌之感缓缓止息。
杨诣穹大喜,万没料到自己竟能从鬼门关回来,起身喘气,抚摸身体,眼前却被水渍淹没,原来此刻满头大汗,顺着额头、眉目,流入眼睛,他苦笑几声,伸袖擦了擦汗。回想刚才境况,心有余悸,疑惑不解:“为什么内功真气,会根据那些文字形状笔画的轨迹游动?这般怪异危险的事,岂不要人命吗?”
他性子好奇大胆,适才内功失导,差点丧命,简单缓和心境后,便不再惧怕,走到木桌前,重新翻开《神鬼》三查阅。依照慕容山枫对书中内容标题篇目的甲骨文翻译,《神鬼》三中共有“十天干”与“十二地支”,共二十二目录篇数,每篇皆记载了几千字怪文。此时经过阅读确认,发现刚才迅捷游动的“虫子”真气,确是从“十天干”中的“甲”篇第一字开始,按笔画轨迹,第一字走完,接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字,直至整个“甲”篇五千笔画走毕,自己才从凶险情况中捡回性命。
他放胆猜想,惊喜交集,但仍谨慎思索,暗道:“莫非我练成了甲篇?《神鬼》三中的文字,其实并不是文字,更非什么拳谱秘诀,而是内功游动修炼的经络图?”
言念及此,目光一亮,似是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