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剑眉挑了挑,刚毅面容沉静如水,举步进入殿中,看向那身穿一品文官袍服的李瓒,拱手道:“李阁老。”
李瓒落座在厅堂之中,刚毅、沉静的面容之上不由现出一抹思忖之色,说道:“卫王无需多礼。”
贾珩这会儿落座下来,凝眸看向李瓒,朗声说道:“李阁老唤本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阁老面色平静,语气却格外温和说道:“如今内阁阁臣缺一,也就寻卫王议一议。”
一旁的高仲平此刻也看向那蟒服青年,粗犷眉头之下,目光带着几许审视和打量之意。
贾珩默然片刻,问道:“李阁老可有心仪人选?”
李瓒想了想,道:“大理寺卿王恕,其人刚直不阿,又执掌狱政多年,才堪大任,是否入阁。”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王恕其人,年迈老朽,况且本朝甚少有以大理寺卿入阁者。”
内阁更多是总揽民政事务,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主官都没有入阁一说。
高仲平想了想,温声说道:“户部侍郎杨达,于部务兢兢业业,不敢怠忽,是否可以入阁?”
贾珩摇了摇头,清声道:“户部已经有一位侍郎入阁,如是再拣选一人入阁,同样有违惯例,况且杨达资历尚浅,入阁未必得人心服。”
高仲平想了想,又开口说道:“礼部尚书姚舆,德高望重,学究天人,按着常制,理应入阁。”
前国子监监生闹事之时,京中舆论四起,姚舆亲自前往国子监坐镇,安抚一些不明真相的监生。
齐昆开口道:“兵部侍郎施杰通晓军机,人情练达,可堪入阁。”
贾珩道:“施杰已为军机大臣,预知机务,再行入阁,不合常理。”
高仲平点了点头,沉静目光打量着那蟒服青年的面容,说道:“那以卫王之意,觉得何人最为适宜?”
果然,卫王夹带里有人,否则不会一再否之。
贾珩想了想,道:“工部尚书赵翼,原为内阁阁臣,如今虽已出阁,但于部务实心任事,兢兢业业,兼其原为阁臣,如今再次入阁,本官以为并无不妥。”
高仲平心头不由“咯噔”一下,浓眉之下,眸光深深看了一眼贾珩。
卫王果然在大肆揽权,安插亲信党羽。
李瓒皱了皱眉,剑眉之下,目中不由现出一抹思量之色。
这赵翼按说也是老资格了,但其人是贾珩之妻弟的岳丈,难免不是贾珩安插进内阁的干将。
高仲平沉吟片刻,说道:“赵翼在宪宗皇帝之时,就已出阁,如今再拣选其入阁,也不大合适。”
贾珩摇了摇头,温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几年过去,工部尚书赵翼已经在工部兢兢业业多年,难道还不能够入阁?”
高仲平眉头紧皱,而不远处的李瓒,面上见着一抹思索之色。
贾珩也不多说其他,凝眸看向高仲平,说道:“除却工部尚书赵翼外,朝堂之上还有合适拣选入阁的人吗?”
贾珩沉吟片刻,温声说道:“本王系出一片公心,前日工部出了水泥之物,曾用在修建宪宗皇帝陵寝之上,以后全国官道整修,皆可用上此物,也需要一位内阁阁臣主持官道整修事务。”
高仲平沉吟片刻,诧异了下,问道:“官道整修?”
贾珩说话之间,从袖笼当中取出一本奏疏,递将过去,道:“李阁老,高阁老,可先看看此疏。”
而后,经由内阁小吏,递送至一旁的李瓒。
李瓒拿过一份书写的奏疏,凝眸看向其上的文字描写,眉头不由皱了皱,旋即舒展开来。
大抵陈述了水泥之物对交通的重要性。
李瓒阅览而罢,对此未置可否,而是将奏疏递给了一旁的高仲平和齐昆两人。
高仲平同样阅览而罢,刚毅面容上现出一抹思忖之色,皱了皱眉,问道:“水泥之物用来修路,如此广发徭役,劳民伤财,天下民怨沸腾,如是何解?”
难道卫王就是要让这天下乱起来,他才有机会篡位。
贾珩沉吟说道:“这个修路计划为期二十年,头一期五年,先整备神京到洛阳,再一路前往金陵,并非一蹴而就,至于徭役工人,先由女真俘虏以及犯人。”
高仲平皱了皱眉,忧心忡忡说道:“如是漕运,已足堪大用,倒也不必耗费巨资,劳民伤财。”
贾珩道:“未雨绸缪罢了,近些年,高阁老或许没有看到,河南等地降雨渐少,汴河水浅,舟船难行,如是来日雨水彻底停降,漕粮北运也能多一条备选之项。”
嗯,他现在也不算大兴土木,否则,就成了王莽行为。
李瓒默然片刻,沉声道:“吕绛,陆理二人,锦衣府那边儿已具其罪状,卫王以为当如何惩治?”
贾珩沉声道:“二人怂恿监生闹事,又广造谣言玷辱宗室血脉,罪不容诛,按罪应以大不敬罪处置。”
李瓒眉头紧锁,劝说道:“吕绛乃是阁臣,新君刚刚即位,就斩阁臣,恐非祥兆,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他担任内阁首辅期间,一位阁臣被斩,后世之人如何看待于他?
贾珩面色凛然,沉声说道:“如阁老所言,新君方幼,威信未立,才有这等悖逆臣子,不知敬畏,妄议宗室血脉,更应该严惩,以警天下人心。”
李瓒闻听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