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这一回受伤极重,醒来多日也仍缠绵病榻,每日里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期间又有不少武林豪杰来探望伤情,谢他救命之恩,也全由宋远桥亲自领着武当弟子出面接待。武林群雄数日来见着不少江湖中一流的高手为宋青书以真气续命,心知他的确伤重,不见宋青书亲自出面也不觉他无礼。莫约过了十来日,张无忌以银针将宋青书体内损伤的经脉一一续接,又开了不少温补的药物,说是总得好生调养几个月,才能行动自如。此时少室山下元军早已散尽,不少在突围当夜受伤的武林豪杰也已伤愈,他们忧心师门安危便陆续启程返回各自门派。临行前,又来与武当派道别,宋青书总算能坐着见人,与武林前辈们低声寒暄几句,谢他们的关心爱护之意。
这一日,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峨嵋派掌门人周芷若。突围当晚,只因冯默之带着武当义军及时赶至,以火药攻破了元军的阵势,元军仓惶逃命,却是将峨嵋派的弟子给丢下了,峨嵋派上下由此捡回一条性命。武当派既于峨嵋派有救命之恩,周芷若身为掌门人前来致谢也是理所当然。然而周芷若自被救回,便自称有伤在身要闭关调养,对外面的情形一概不闻不问。前几日宋青书伤势反复,几度命悬一线,暂住少林的武林群雄纷纷前来探望,又奉上珍藏良药为他疗伤,也不见峨嵋派又半点动静。武当弟子只当峨嵋派忘恩负义,早已不屑理会,不想周芷若今日甫一出关,竟又来了。
宋青书毕竟对见周芷若十分了解,见她眉间微蹙神色不定便知她定有难解的心事。只是他对周芷若早已是沧海桑田无话可说,也无心过问她的心事,由莫声谷陪着不咸不淡地聊上几句便已十分困倦,再也提不起精神。莫声谷见宋青书额上隐隐冒汗,当即上前道:“周掌门,我师侄有伤在身不耐久坐,还请见谅。”说罢,也不等她回应,径自将宋青书搀扶起来,要送他回房。
怎知周芷若却忽然道:“原来宋师兄这般伤重。小妹听说玄冥二老那一掌震伤了宋师兄的经脉,日后武功的精进只怕……”
宋青书的气海本有旧伤,这回受玄冥二老合力一掌又震伤了经脉。这伤上加伤,纵使九阳神功亦无能为力。张无忌乃是天下第一的名医,亦早已明说宋青书他日的武功精进怕是极难。这件事,武当上下始终瞒着宋青书。此时听闻周芷若这般无所顾忌地揭破,莫声谷顿时面色一沉,只冷笑着道:“无忌医术了得,武当武功更是博大精深,青书的伤势不日便可痊愈,周掌门有心了!”
莫声谷这般不客气,周芷若却也并不动怒,只轻声答道:“七师叔误会了,芷若今日前来是为了襄助宋师兄一臂之力。”说着,她自怀中取出几张薄如蝉翼的绢片奉到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面前。
宋青书见了那绢片心头便是一跳,一时没有做声。莫声谷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定睛一看,竟也愣住了。只见那绢片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细如蝇头的工整小楷。第一张乃是“武穆遗书”,第二张则是“九阴真经”,第三张便是“降龙十八掌”。这几张绢片分量极轻,可绢片上记载的内容不是行军打仗攻城略地的精义要诀,就是威震江湖的武功绝学,莫声谷捧在手上竟是觉得手里的分量足有千斤之重。他心性磊落又执掌丐帮已久,早不是往昔那个不知人情世故的莫七侠,自然明白周芷若既然能将这价值连城绢片拿出来,必然会提让人极为为难的要求,当下便将其递还给周芷若道:“周掌门,所谓无功不受禄,纵使要谢救命之恩,这礼也太重了。”
周芷若却并不伸手去接,只悠然道:“七师叔有所不知,这《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记载的内功心法正是用来续接经脉固本培元,可令宋师兄的伤势痊愈再无后患。”
周芷若此言一出,莫声谷登时呆立当场,再也舍不得将手中绢片递还给她。
宋青书却在此时忽然言道:“周掌门,请回罢。”无论周芷若要提怎样的要求,他都绝无兴趣。说着,便要自莫声谷的手中抽出那些绢片还给周芷若。
怎知,莫声谷竟突然擒住了他的手腕,向周芷若急切地言道:“周掌门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只要不是有违江湖侠义,莫声谷万死不辞!”
“七叔!”宋青书即刻一声断喝,他最终病弱,这一声之后便是咳嗽连连。莫声谷急忙上前扶住他,为他顺气,他却只紧紧盯着莫声谷一字一顿地言道:“我绝不答应!”
“我答应!”莫声谷却是连眼都不眨一下,哪怕是要他去杀赵敏,他也愿意。
莫声谷与宋青书这般情深意重,好似勾起了周芷若的伤心往事,她将两人来回看了许久,方才黯然叹道:“武当派的师门情谊,当真教人感佩!”隔了一会,她忽而自失一笑,振作精神道:“两位放心,我的要求绝不会令你们为难,更加不会有违江湖侠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着宋青书的双目缓缓言道,“芷若想请宋师兄看在峨嵋派祖师爷与张爷爷的香火情份上,接任峨嵋掌门。”
周芷若此言一出,莫声谷与宋青书同时目瞪口呆。许久,好似被雷劈了一般的宋青书方才难以置信地挤出一句:“你说什么?”
同样刚刚醒过神来的莫声谷却已忍不住大声喝骂:“荒谬!”峨嵋派本是女子门派,纵然有少数男弟子充数也绝无资格学习峨嵋派精要武学,行走江湖多为人看不起。“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