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自从复出之后,这一日接一日的演出几乎都压到了她夏芩皛一个人身上,带动了整个尚囍班的状况都比先前好了太多。
徐青衣的脸色柔和下来,“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让小王撑伞送你回去。”
“不用了,师父。”即便再不甘愿,也没办法再做声反驳,大师姐静默地坐回自己位子上开始化妆。
芩皛抱歉笑笑:“本就是我太娇弱了,不敢再麻烦旁人了。”
徐青衣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出了尚囍班,一个人撑着伞走在青石窄巷里,才惊觉自己怎么这么傻。
现在除了慢悠悠和落雨一起漫步走回家,还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还真奢望着那个人其实还没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忽然冒出来,对自己嘘寒问暖一番?
太可笑了,夏芩皛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芩皛“啊”一声惊呼出来!她被忽然冒出来的男声吓了一跳。
这不回头还不碍事,一回头可就吓傻了。
前一秒还在心头念叨着的那个人,怎么这一刻当真出现在了自己跟前!夏芩皛穿着高跟鞋的脚险些都站不稳了,一个不留神高跟鞋后跟踩进了青石板的缝隙里,眼看着就要崴了脚朝雨水泥泞的地上倒下来,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当心!”他的气息自头顶一瞬飘下,几乎包裹了她整个人。
伞因为不稳被风吹落到了地上,大雨霎时打在了她的身上,甚至还有几滴灌进了她的眼睛里,芩皛连忙去揉。
谁知他倒真热心,“当心,我来帮你。”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地上的伞替她遮住。
夏芩皛这才意识到他的另一只手竟然正扶着自己的腰,而她和他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光天化日之下这要是被熟人瞧见了还了得夏芩皛当即卯足全力推开了他,大声喝道:“放肆!”
“对不起。”他慌乱地道歉,神色紧张。
她拼命抹去脸颊上和肩上的水滴,一边拉开和他的距离,一边还得顾及这长柄大伞不再被风吹落,模样实属有些狼狈。
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非常想要帮她一把,可伸出去的手就堪堪悬在半空之中,寻不到落下来的位置。
看样子是被她吓到了。
夏芩皛敛了敛眼睫,气也消了,“算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被他喊住。
“夏小姐”
她侧了侧脸。
“我”他怎么会这样吞吐,让她有些不悦,原本还想要等着他问自己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可等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等到,夏芩皛气不过,皱了皱眉就离开了。
也是到后来才知道,也许那日的窄巷里,那个白少爷对自己想说却欲言又止的话,其实是一句告别。
他离开小镇了,没有只字片语,没有半点原因。
仿佛连那日送来的曲词和后来一日又一日的鲜花都只是幻觉一场,也许只是钦慕和欣赏,根本无关喜欢。
花儿早就谢了,曲词书也已经被翻毛旧了些,明显有了淡淡折痕。
夏芩皛想着想着就开始笑,笑着笑着却惊觉自己落了泪,在瞥到镜子里面那个哭得不像自己的影子时,她开始慌乱拭泪。
接下来的日子与遇见他之前无太大区别,尚囍班又去了几个不同的城市,可能是被之前逼亲的事情给烙下了阴影,徐青衣总怕夏芩皛这风头过剩,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他比从前还要保护她。
夏芩皛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女儿夏初妤,另一个就是因她而死的师父,徐青衣。
白少爷再度出现在夏芩皛的世界里是在来年春天,彼时她就快要接受别人的求亲了。
那家人是书香门第,虽不是大富大贵,然而公子家教甚好,最主要的是那家人并不嫌弃夏芩皛的职业,只说着希望她日后若是嫁了过来,最好还是在家里面相夫教子,不要太辛苦。
夏芩皛只是觉得平淡了,那家的公子她见过几次,每次都是强打着精神才能在戏院坐满一整场戏,到后来许是实在支撑不住,就不来了,不来也好,因为芩皛着实没法子对他动心。
他的长相过于中庸,气质更是被书墨染得呆板极了,可人非常实诚,约过她几次,她也听从师父的意思跟他出去了,每一次他都非常紧张,生怕不能讨她欢喜。他做的是挺好了,但在夏芩皛看来,这些好里面就是缺了些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家的女主人,也就是芩皛未来的婆婆,对芩皛总是客客气气的,看上去对模样周正气质又干净的她还是很满意的,一来二往的走动得勤了,那家人也就和徐青衣开了口,琢磨着要定日子了。
徐青衣跟夏芩皛说了这件事,她的反应始终淡淡的。
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只是夜深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才觉得心里在慢慢滋生出一丝一丝的不甘愿,不甘愿好不容易才动的心这样快就要归于止息了,不甘心这一场原本该轰轰烈烈的爱恋这样快就无疾而终了
她就着烛光掏出木匣子里的那款蓝色绸布,指尖细细触碰着右下角那个“白”字一笔一划的纹路“你在哪儿呢?”问着问着,芩皛就又流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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