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刘扬基诧异一时。
“不是”白横秋认真作答。“立本都没了,东都军都要崩了,局面这么危险,我怎么可能还糊弄他们?只是时间太仓促,难与他们立信,他们眼见同列之中只有自己是外人,自然生疑。”
“那如何补救?”
“请王公去说说吧。”白横秋掷子而叹。“我现在不能轻易离开此营只这两人异动吗?”
“当然不是,冯无佚那里几乎要公开叛变了在哪儿山唱哪儿歌,国公让冯无佚掌管那个营,还将王臣廓调走,下面的那些河北本地的杂牌军将自然被冯无佚影响。”刘扬基认真汇报。“其实,便是王公也有些举止怪异,他昨日非但派了自己学生去'劝降',还在学生走后给许多人写了许多信,七八个信使出去,往西面可以说是去晋地的,往东面可以说是寻崔家的,但往北面、往南面,我就不懂了,也不知道是给谁。”
“无妨的,王公无妨的,冯无佚那里,你让窦琦布置好就是。”白横秋给出了答复,却又转移了注意力。“王公学生去劝降的事你怎么看?”
“粮食?”“对。”
“我觉得就是没法看。”刘扬基抱着怀冷笑一声。“这事太简单了,就是那个姓房的小子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多聪明、多大本事,能趁机试探出什么东西来,好摆出个样子扬名立万,结果遇到张三这样的顶尖聪明人,开头一句没粮了,他就被唬住;结尾一句还有五天粮,他就全懵了实际上,多少粮食谁也不知道!”
“应该是这样。”白横秋微微叹气。“不过粮食无所谓,真要是熬着吃马肉,也不是不行都说等他断了火吃马肉就能攻进去,但眼下这个局面,咱们真能组织起来大举进攻吗?”
“确实。”刘扬基依旧抱怀感慨。“冯无佚依旧不可靠;东都军更是沸反盈天,屈突达带兵往东也不放心;李定被夺了兵马,必然耿耿;还有罗术、王臣廓也都有了二心这还不算黜龙帮两头发兵来扯,到时候变数更多所以,国公才想着用这个阳谋,通过劝降把消息传进去,好让他主动攻出来?”
“不错。”白横秋微微叹气。“现在的局面是,两边其实都绷不住,他们被围着,只会更惶恐我心里是有猜度的,张行一定会抓住机会出来的,突围就在这一两日,而且主力必然会往我这里来,不然岂不是白瞎了他的伏龙印?!”
“希望如此,只不过,既是阳谋,咱们也是真漏出了破绽”说着,刘扬基依旧抱着怀,却忍不住身子向前倾在棋盘上方。“国公,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一战,怎么算个胜?”
“今日局面,联军内外三心二意,断不能严丝合缝,怎么都难说能斩草除根了。”白横秋正色道。“但若是能在他们突围时,杀伤个几千帮内精华,打死几个大将,自然也能算妥当,而且还要尽可能追击至于说追击失利,我们又不是没有下手的目标,继续打击黜龙帮。”
“往东打魏玄定那些人?”
“我也想,但军心不稳,失了目标又没了东都军,只凭我们很难再往东走”
“我明白了,国公的意思是,回军,路上打李枢!”刘扬基恍然。“要快!”
“不错,当面击溃张行,折身合三军之力击溃李枢,然后从容西走,逼近东都东都若能有所作为就作为,没有就继续往河东去,入关西,支撑大局。”白横秋给出了自己的最后方案。“咱们要分清楚主次,首先是要为白立本跟丁都尉他们报仇,他们是自己人;其次,是尽量拉拢和控制东都军;而这些都不能耽误此战后迅速西进的方略关西不能再耽误了!”
“好,那就好。”刘扬基终于放下心来。“国公可还有什么交代吗?”
“没有了,你现在就,不要让他关键时耍了滑头!”白横秋继续吩咐。“他的八千生力军,是此战的胜负手之一告诉他,要是此战不遵循军令,我亲手了结他!”
“事已至此,要不要让韩引弓部从上游悄悄渡河,来这里做支援?”刘扬基已经站起身来,但想了一想后,还是最后来问。
“不用!”白横秋肃然道。“河这边的东都军只是诱饵,我不会让张行主力真正渡河的!就让韩引弓在大营外侧待命!到时候我自有军令!”
刘扬基终于无话可说,转身离开。
人既走了,白横秋却在棋盘前端坐不动,沉默良久,然后只瞥着河对岸的黜龙军大营发呆,彼处炊
烟在雾散后便适时停止,部队用餐、骑兵巡视、许多士卒在栅栏上晾晒甲衣,全然正常。
倒是自己所处的东都军大营,明显异动连连,正值早餐的时候,部队上下却三五成群聚集,交头接耳,显得人人躁动,而过多的巡逻甲士和悬挂的首级又使得军营内过于气氛肃杀。
实际上,白横秋闭目来听,分明在春日阳光下隐隐顺着风声听到了有底层士卒在策划逃亡,有军官在敷衍上下。
想来,此番景象,河对岸的黜龙军也会看的清楚。
注意力转过,最后这位大宗师复又想起那日之战,心中不由一叹一一伏龙印!伏龙印这种东西在战前忽然流转出来,且落在张行手上,这算什么?天意吗?
然而,白横秋到底是一方枭雄,想到天意,反而泰然
毕竟,天意至公,张行有天意加钟,自己当然也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