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铲除他的缘故了。”白横秋愈发严肃。
薛常雄点点头,晓得对方暂时承诺,却不深究,而是忽然弃了此事再问:“若河南的黜龙贼兵马不去打东都,反而渡河,与平原大兵团两面夹击又如何?”
“李枢此人,有志丧胆,有略缺谋,有私盖公,他不敢过来。”白横秋脱口而对。
“这么差劲的人搅动天下至此?”薛常雄状若不解。
“这天下没有什么十全英杰。”白横秋解释道。“有志气,有大略,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已经很了不起了。”
薛常雄微微挑眉,继续来问:“白公想要什么?”
“我自然是准备澄清宇内,匡定天下。”白横秋昂然来对,忍让盘桓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句话不泄气。
“若是这般说,你跟你女婿不都是要匡定天下吗?”薛常雄依旧是状若不解。“为何反而要生死刀兵相见?”
“他的天下跟我的天下不是一回事。”白横秋堂堂大宗师居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只觉得薛常雄这厮平生绝无这般啰嗦过,甚至有些后悔放李定跟段威离开了。
“那白公的天下是具体怎么一回事……算了。”薛常雄脱口来问,却又莫名主动闭嘴,回到了军事布置上。“所以,如今布置便是困死张行,分兵扫荡清河,保护粮道,准备击溃援军……就不尝试再攻杀张行了?”
“薛公想攻张行吗?”白横秋精神一振。
“怎么可能?”薛常雄连连摇头。“伏龙印配合大阵,你大宗师都要退避三舍,我跟怀通公这种宗师去了岂不是送死?”
白横秋笑而不语。
“说起怀通公,他的忌讳又是什么?”薛常雄好奇来问。
“他跟冲和道长类似,只是应许了特定的事情,也就是当日在太原,对我做个表率,然后出来河北做个使者,想要他上阵是难上加难,而且若是做的事情出格了,还要招来他厌恶。”白横秋有一说一。
“已经很不错了,冲和道长为你出手了结了最大的麻烦,怀通公为你串联了河北,现在都还在冯无佚那里拖拽,而段公也为你控制了东都精锐,我薛常雄跟冯无佚、罗术他们也都出兵了,白公还有什么可苛求的呢?”薛常雄悠悠来言。
“哪里还敢苛求呢?”白横秋似笑非笑。“只是可惜碰上了个铜豌豆,一时砸不扁……我从来没半点对诸位的怨气。”
“哪里算什么铜豌豆,到了眼下,张行也被你困死在这清漳水侧,宛若无水之鱼,待死而已。”薛常雄叹气道。“便是我这种败给他的人,晓得他本领的人,也都不觉得他还有什么机会了。”
白横秋缓缓摇头。
“还有破绽?”
“眼下没有,但兵马一多,各家又有忌讳,自然担心接下来会出别的破绽。”
“想多了。”薛常雄笑道,继而看向了将台侧前方,彼处段位居然从河畔去而复返,直奔此处而来,身后军官、侍从、文书、参军纷纷跟随,这场景也是让人惊异。“最后一问,你说了半日,各人的忌讳我都知道了,却不知道我在白公这里的忌讳又是什么?”
“不能逼迫阁下用兵过甚?”白横秋试探性来对。
“应该是吧,损兵折将后,这三万军就是最后的底子了,若无了,便真无了,自然要小心谨慎。”薛常雄坦荡承认了,然后站起身来,准备迎接段威。“但白公可知道你在我这里的忌讳是什么吗?”
白横秋微微一愣,继而起身拱手:“薛公请言。”
“你堂堂大宗师,又出身天下名门,还掌握了几乎整个晋地,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势力,还自诩要澄清宇内,匡定天下,却为了此战能造成突袭,居然没有去红山上告诉所有河北人你的政令法度,你的胸怀道理,你的志向谋略,这就很让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人感到不解。”薛常雄平静来言,好像说什么闲话一样。
白横秋看了看蜂拥回来的众人,只能低声以对:“恕我直言,澄清宇内,匡定天下,本身就是最大的道理!”
“那为什么不去说呢?”薛常雄心中反问,面上却只是一点头,并不置可否。
下一刻,段威抵达,却面色发白,神情严厉:“英国公、薛大将军,汲郡黎阳仓传来军情,说是河南黜龙贼渡河来攻!黎阳仓守军死伤惨重!暂不能发粮!”
白横秋面色不变,主动上前去迎:“段公不必忧虑,薛公既至,咱们就可以放心分兵去了结这些小事了。”
段威并未应声,而是快步走上前去,贴着对方压低声音继续来言:“自彼处传出一道流言……”
“什么流言?”白横秋一时不解。
“说是曹林虽死,死前却召司马正率徐州军入东都。”段威言语中似乎有些心惊肉跳之态。“你说,这会是真的吗?曹林这厮死前给我们来了个蝎子倒钩!”
台上似乎安静了数息时间,随即,白横秋忽然摇头大声来笑:“这算什么?张行不过十几日粮秣,而数万大军自徐州至东都要多久?沿途还有淮西军与河南军阻拦,他们不打仗吗?等他到了,张行已经崩溃了,我们正好去东都以逸待劳……段公,此事了断,我陪你去东都走一趟便是。”
“还有,军中不许传播这种流言!”薛常雄负手立在一侧,冷冷听完,对着跟来的军中众人顺势补充。“要严肃清查……除此之外,出兵清河的事情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