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百余太原军,只能猬集一团举盾生抗,稍有人心理崩溃,尝试往缺口处逃亡,便会被密集攒射,连着露出破绽的盾阵一起被射。
照这般下去,这百余众被黜龙军生吞活剥只是时间问题。“孙顺德来了。”
之前负责推进、诱敌的那名队将此时站在徐世英身侧,然后一手持枪一手自望台上指向了外面的旗帜。“若这厮率众来救会不会弄巧成拙?他麾下最少三名凝丹高手,加上他本人和他的亲卫······咱们未必挡得住。”
“不是未必挡得住,是必然挡不住。”徐世英冷冷去看,冷冷来答。“但他绝不会来的。
“为什么?”队将茫然不解。
“他连王五郎的箭矢都不敢当,隔着几百步都要跑,俨然惜命,又如何敢来与我拼命?”徐大郎愈发冷笑不及。“这些人,逃了三征倒也无妨,白白送命的事,谁都想逃,但既然投了白横秋,哪个不是存了占便宜省力气的心思?转头就能吃下大半个关西,谁乐意在河北送命?”
话到此处,徐大郎扭头看向了自己这位心腹下属:“若是这些人真要拼命,就眼下态势,咱们只有逃的份,反而不必多想。”
“逃了就有路吗?”队将继续来问。“能再打回来吗?”“不好说!”
“不好说可不行······”那队将终于变了脸色。“真打不回来就是败了呗,到时候我还能回去卖炊饼,大郎你呢?怎么办?”
徐世英看了眼对方,没有吭声,而是忽然间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长枪,只是一抖,继而脚下灰白色寒冰真气凭空自地上涌起,过脚下便成绿色的长生真气,眼瞅着整个人都被真气裹住,成了一团。
随即,徐大郎只是纵身一跃,便整个往下方太原军盾阵上砸去,落地之后,真气炸裂,整个盾阵立即崩解,但依然有军官大声来喊,要部队结阵勿散,等待救援。
可也就是此时,那数年前在白马卖炊饼的队将也呼喊下令,周围黜龙军士卒放声喊杀,纷纷持长枪涌下,三面来攻。
这下子,太原军再无战意,原本算是先登进来的精锐纷纷扔掉盾牌,仓皇往缺口处逃亡,然而既无盾牌,又无阵型,被三面围杀,能有什么结果?无外乎是要被猎杀于“瓮城”之中罢了。
百余步外,原本还准备派遣属下去九元的孙顺德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再难忍受,不由回顾左右:“做将军的,可以自己怕死,但难道可以扔下部属去死吗?”
一言既发,其人亲自持大剑步行向前,周围亲信也都不再犹豫,包括一位都尉一位营将皆随之向前。
然而,这位关陇名门大将行至黜龙军大营缺口前时,却见到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之前阵前生擒己方将领的黜龙贼大将徐世英亲自持铁枪立在了缺口处,其人身后,一名队将持“徐”字大旗矗立,在往后,正有数十名黜龙军军士抢占了缺口,却又分成两列,一列对内,一列对外。
与此同时,那些突入缺口的太原军依然在被屠戮中。
孙顺德望着对方,看着对方身体周边不断逸散的长生真气,心中不安,脚下越来越慢,却是在距离对方数十步的距离忽然停下,然后作势挥刀下令,让部属继续去冲杀。
徐世英冷笑一声,长枪一横,却是放下心来。这厮到底是不敢拼命。
此时,距离日落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在徐世英诱敌成功后,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新一轮的战事出现在了清漳水畔,这里的战事规模一开始是受到战场限制的······黜龙军的梅花状大营跟清漳水之间的距离有限,能充斥的兵力不多。但是很快,跟前营一样,当这里的最外围栅栏被突破后,大量的兵力涌入梅花瓣的缝隙中,这里的黜龙军很快便陷入到了苦战。
原因再简单不过,这里的主将是牛达,他的修为最低,而且还受过重伤,更重要的是,他的本部在半年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现在的兵马虽然张行私心下精选的精锐,却和主将磨合不足。
而与之相对应的在于,负责太原军这两营兵马的,乃是较为年轻的白立本,此人修为虽然也不足,却敢打敢杀,再加上麾下两营兵马近六千众,两位郎将两位都尉,四位皆是凝丹以上高手,其中一人甚至是成丹高手,自然压的牛达喘不过气来,只能靠着大阵勉力支撑。
这个时候,牛达向中军请求了援兵。
“告诉牛达,让他等一刻钟,一刻钟后我就发周行范的骑兵,然后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让雄天王出动。”张行思索片刻,立即给出了答复。
传骑如释重负,立即折回。
人走之后,将台上的几人全都只是沉默不语,便是之前有些焦躁的雄伯南也没有吭声了。
无他,时间不多了。
战斗从下午开始,三万人对一万出头,一次阵前单挑,两次大规模攻势,掺杂着简单的诱敌与反击,就已经耗去了足够多的时间。
接下来,牛达或许撑住了,或许撑不住,都无所谓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横秋就会出手了,而在这之前,黜龙军也没有留力的必要了。
张行相信,就在这一万多黜龙军里面,就好像一定有人疑虑重重一样,也一定存在着不少人早已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