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平说出的这个所谓请求,李斯诧异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这种形势,你要我带着你儿子去邯郸?这玩笑可一点不好笑。”
虽然口中说着开玩笑。可李斯的脸上非但没有笑意,反而一脸的严肃。
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一旁的孩子不安的揪着张平的衣摆,紧张着看着张平,等待着父亲的回答。
但张平却似乎根本没有收受到紧张气氛的影响,他慢条斯理的下榻,对着李斯深深鞠躬拱手,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张平想求李兄,带着张小良一同去邯郸。”
这一次,李斯脸上的表情彻底的僵硬了,而张小良更是不知所措的爬下榻,拉着张平的衣摆,虽然孩子只是这样一言不发的站着,可那双圆/滚滚的眼睛肿分明已经湿/润,似乎下一刻就会有金豆子掉下来。
片刻的僵硬之后,李斯又赶忙起身,将张平扶起。
张平起身,先对着自家儿子说道。
“张小良,你先回去。”
孩子犹豫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但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待张小良出门之后,还没等张平再次开口,李斯便有些激动的质问道:
“邯郸是敌国首都,现今形势又凶险万分,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平摆了摆手,异常平静的回答道:“虽然赵王有意撕毁盟约,可无论合纵能否能成,赵国与韩国毕竟还是盟国,再说,姚贾已经在邯郸活动一年,邯郸的人脉也基本已经打通,有何凶险之说?”
李斯一时语塞,张平所说的并没有错,无论合纵是否能够维系,韩国和赵国的关系毕竟没有闹僵,可他不明白的是,张平好端端的,为何要让自己将他儿子带出韩国?
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张平已经预见到了什么事?
还没等李斯多问,张平又继续对他说道:
“李兄不必多问了,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否应允。”
被这样逼问着,李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着,最后,他终于无法抑制心中的感情,豁然起身,挥着袖子对着张平喊道:
“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何!”
因为激动,李斯的声音都已经有些颤抖,可张平却只是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李斯的手,一动不动的看着李斯。
被那双过于平静的双眸盯着,李斯激动的心情竟然也瞬间平静了不少。
“李兄,还记得我曾经对你所说的话吗?我家组训有言,君子不履薄冰之上,可是我却因为你,屡次犯险,一开始,我并不明白,可现在我稍微明白了一点,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渴望着做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只是可惜……”
说到这里,张平的话戛然而止,停顿了好一会后,张平才继续说道:
“张平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可你不同,而那个小子,应该也不同,李兄教导他,我很放心。”
带着哀伤意味的动情话语,让李斯根本无法拒绝,虽然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当时李斯也没有多想,犹豫片刻以后,他还是答应了张平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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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形势紧急,三日之后,李斯便要离开新郑,往邯郸赶去。
那一天的新郑郊外,为李斯送行的没有百官大臣,甚至连韩非都没有出现,为他们摆酒饯行的,就只有张平一人。
“李兄,此去邯郸辛苦了,我在新郑等待佳音。”
张平举樽,与李斯共饮一杯,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眼看着一壶酒很快就被喝完了,也已经到了离别的时间,可跟在张平身后的孩子却依旧紧紧拉着自家爹爹的袖子,似乎根本不想离开。
张平有些不忍心,可他却没有后悔,摸/摸儿子的脑袋,张平嘱咐道:
“张小良,到了邯郸之后,遇事要多小心,要听先生的话。”
“爹爹……”孩子悲戚戚的喊着,可张平却装作没有听见,他的眼帘低垂,在眼中的水光终于淡去之后,他才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李斯,拱手深深一拱,也没有再言。
但从张平望向自己的深邃眼眸中,李斯已经看出了其中的意蕴,张平是在拜托他,挽救韩国的局势,也照顾好他的儿子。
因为,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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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新郑的时候,第一次离开爹爹的张良自然是非常不舍,在马车渐行渐远的路途中,孩子还望着离开的方向哭了好一阵子,哭累了之后,就枕着李斯的腿睡着了。
原本李斯还有些担心,等到张小良醒来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哄他,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再次醒来之后,他立即就被马车外那些从来没有见过新奇景象所吸引住,非但没有再难过了,反而缠着李斯好奇的问这问那。
就这样,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几天之后,车队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赵国的都城邯郸。
虽然邯郸是赵国的都城,但看起来却远远比不上秦国咸阳的繁华,甚至都比不上现如今的新郑城。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这样的一座城市,却让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有这样一种感觉——这里确实是邯郸,独一无二的邯郸城。
就算它不够繁华,却也拥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如果说咸阳城是一座兼容七国的城市,那么邯郸城便是一座独具异域风情的都城。
进入邯郸城后,李斯便发现,邯郸城里的街道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