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梨也不知自己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但醒来的时候,卓灜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有些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左右也没见卓灜,最终在阳台的时候,望见卓灜正挽着袖子,在楼下院子的井边打水,叔爷爷则是一杆烟枪,优哉游哉的跷个二郎腿在旁盯着。
现下不过早晨七点,卓灜却是已经把水缸填满了,可见他是六点不到,就被叔爷爷拽下去干活儿了。
叔爷爷见着云清梨,便往楼上吆喝了一声,“清梨醒了啊,下楼吃早饭,让你婶妈给蒸馒头!”
卓灜也是看到了云清梨,水也不往水缸里倒了,便向着她看来,对他笑着。他虽是满头大汗的模样,可气度犹在,墨黑的眼眸慵懒着,就连嘴角的笑也是柔和温暖的懒散着。
“小子你瞧什么呢,不把水打完,今天早上就别吃早餐了!”叔爷爷见着卓灜发呆,叼着烟枪就是一声吼,那个中气十足啊,简直就是震天动地!
卓灜被唬了一下,却是对着叔爷爷一笑,“叔爷,您也进去吃早餐吧,我把水打完就去了。”
“就知道笑!嬉皮笑脸!”叔爷爷话虽然还硬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放松下来了,站起身来,背着手便踱步往内堂走,“别偷懒啊!”
今早叔爷爷叫着卓灜起来打水的时候,就是存心挑刺来的,他见着卓灜体格偏瘦,又是细皮嫩肉的,而这打水的活儿又是最累人的,水重不说,还得老弯着腰,若是体力差一点的,都是做不来的。谁知卓灜这体格,是穿衣显瘦,脱衣有的是肌肉,打水这事虽然累,他却也不觉吃力。
待云清梨洗漱好了下楼来,卓灜已经陪着叔爷爷坐饭厅了,叔爷爷翘着二郎腿,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水烟,一边训着卓灜刚刚打水的时候姿势不对,“到底是城里人,脑袋一点儿也不灵光,打个水打这么久哟,搁我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三五下的活儿。”
卓灜也一句不反驳,就在那里听着,云清梨下来了,叔爷爷回头一看,还跟云清梨告状道:“清梨啊,这小子干活儿腿脚不利索,啧啧,要不得!”
云清梨乜了卓灜一眼,他虽笑着,脸上却是有了苦涩,云清梨看着想笑,却憋住了,正儿八经的说道:“叔爷爷,我也没说要他呀!”
不要?!卓灜一听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叔爷爷看了皱了皱眉,“怎么啦,小子作反啊?”
这时几个叔伯也出来了,婶母们也把早点端了出来。
卓灜赶紧扯扯嘴角,赔笑道:“叔爷爷,吃早点吧!”
说着,赶紧把云清梨拉到了身边坐下,小声问道:“梨儿,我们什么时候去妈的墓园啊?”
这意思,他是想赶紧走了。
还不走?还不走自己好不容易骗来的老婆,可得真被这老爷子给撺掇得跑了!
“墓园啊!等下吃过午饭就去啊!”叔爷爷年岁大了,耳朵却是比什么人都灵光,卓灜声音这么小,他耳朵尖着就听到了,冲着一个婶母道:“秋月儿啊,去给准备几捆炮仗,还有飨食,利索准备着,待会儿我亲自领他们去馨儿的园子!”
叔伯们听到了,则立刻道:“爹啊,您就待着吧,我们待着清梨他们去,待会儿在园子里还有清扫工作,你们三个人去,做不来的!”
“谁说我们三个人做的!”叔爷爷把水烟放下,瞅了卓灜一眼,“这小子一个人做。”
“爹,小卓一个人做不来的!”
“就是啊,平时都得三四个人搭手才能做得完啊!”
叔爷爷倒是没瞧说话的叔伯们,只是睨着卓灜,“这可是你岳母娘的园子,你一个人收拾,收拾得了么?”
“叔爷爷放心,我可以。”卓灜知道叔爷爷是有意刁难,但还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云清梨知道她母亲的园子不小,一人肯定清扫不了的,可现下叔爷爷刻意刁难着,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打算等会儿和卓灜一起收拾墓园。
可叔爷爷也是活到老,人也成精了,整个下午都拖着云清梨絮叨家长里短的,还非得让云清梨帮着出主意。这样云清梨不得空,就只剩卓灜一人收拾园子了。
趁着叔爷爷抽水烟的空档,云清梨给卓灜端了杯水过去,这时他正在除野草,乡下也没什么除野草的机器,就是徒手拔。卓灜满手都是泥,便张了张嘴,示意云清梨喂。
“还真知道使唤人呢!”云清梨撇撇嘴,便将水杯递到了他嘴边,见着他满头大汗的,“累吧?”
卓灜喝了口水,嘴角的笑懒懒的,“累。不过都是应该的。”
他是说,替她母亲轻扫墓园,都是应该的么?他这般看重母亲的墓园,甘愿亲力亲为,自然也是因为看重自己。云清梨的心不由得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极其柔软的东西,眼底流转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咳咳——”叔爷爷拎着水烟就过来了,瞧着云清梨正在喂水,挑眉喝道:“还偷懒,还偷懒我们今晚都回不去了!”
“叔爷爷,您坐着吧,那边儿太阳暖和!”云清梨见着叔爷爷又要训斥,便赶紧找了个借口把叔爷爷往回拉,临走,还对卓灜做了个鬼脸。
卓灜看得不由的一笑,用袖子擦了擦汗,又继续拔草。
“清梨啊,你别怪叔爷爷对那小子刻薄,叔爷爷这是替你考验他呢!”叔爷爷吧嗒抽了口水烟,便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清梨只以为,叔爷爷这些刻意刁难,只是因为看不惯卓灜身上那贵公子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