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嫂是个聪明伶俐之人,知道年夫人是想教导年秀月管家,就在处理事务的时候,时时刻刻将年秀月带在身边。中秋宴是让年秀月看了一遍如何设宴,到十月赏花宴的时候,就放手让年秀月自己独立去办了。
年秀月虽然算账很有一手,对于管家理事,却也只是一知半解,有不少的东西需要学,忙起来,就暂且将开铺子的事情扔到脑袋后面了。
只是,依然每天晚上会做梦。
从鸦片战争到中法战争,从甲午中日战争,到八国联军你侵华战争。从南京条约到北京条约,从天津条约到中俄爱珲条约,中美望厦条约,中法黄浦条约,中日马关条约,再到辛丑条约。
梦境就像是一部连贯的纪实电影,还彩色的,每天晚上的梦,还能连在一起。
年秀月从原先的恐慌,到后来的淡定。只是,每天除了跟着年大嫂学着管家,剩余的时间,都被她用来发呆了。其实,也不是光发呆,她一直在犹豫,以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能不能改变历史。
若是改变了,后世的历史,是不是也会跟着改变?历史的改变,对这个时空,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想的越多,年秀月越沉默,年夫人原本还有些欣慰,觉得年秀月是终于长大了,但是时间长了,又觉得年秀月这种状况有些不太对劲儿,年秀月这情况,不太像是因为长大了而变的沉稳了,倒更像是心里有事儿。
问了几次,年夫人都问不出什么,心里也越发着急。
“嬷嬷,你说,秀月这到底是怎么了?”年夫人蹙眉坐在榻上,看着门外问道,不远处的穿堂里,年大嫂和年秀月正并肩坐着,前面有几个仆妇低声汇报着事情。
“老奴也不知道,不过,老奴倒是有个想法。”陈嬷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年夫人看了看她:“什么想法”
“格格年纪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喜欢出门玩耍,格格之前出门那次,就很是高兴,不如太太带格格出门转转?”陈嬷嬷建议道,年夫人想了想,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天气越发的冷了,能出门去哪儿玩?”
“这个,老奴去打听打听?”陈嬷嬷想了想说道,年夫人点点头:“也好,出门散散心,指不定秀月就能高兴起来。这秋闱也该结束了,老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太太别着急,应该是快了,二爷之前不是写信,说是要赶回来了吗?”陈嬷嬷赶紧说道,自打年夫人将管家权交给了年大嫂,家里的称呼就开始转变了,所有人都往上升了一辈儿,年羹尧也从原先的二少爷变成了二爷。
年夫人自己想了一会儿,叹口气,又拿了针线开始做活儿。
年秀月自是不知道年夫人正为她担心,晚上再一次梦见那些场景之后,年秀月上午就有些没精打采的,锦葵坐在她身边的小凳子上做针线,见她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格格,您想什么呢?”
“锦葵,我问你啊,你知道有一件事要发生,是很坏很坏的事情,但是,你一个人没有能力去阻止,你会怎么办?”年秀月想了一会儿问道,锦葵有些疑惑:“多坏?”
“特别坏,会死很多很多人。”年秀月伸手比划了一下:“嗯,差不多是整个国家都要灭亡的那种。”
锦葵脸色一白,赶紧起身要捂年秀月的嘴::“格格,您不要命了?这种话怎么能说!”
年秀月扒下她的手:“我就是打个比方,和这个事情一样大的坏事儿,你自己一个人,就是年府的一个小丫鬟,明明知道这件事情要发生,你会怎么做?”
“奴婢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有能力阻止的人。”锦葵见她果然不提灭国这个词了,面上总算是不那么惊慌了,但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能听见她们说话,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有能力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人?”年秀月喃喃自语,想了一会儿又2问道:“可是,如果他不相信呢?你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子,估计连京城都没出过,怎么会知道那么大的事情?所以,万一他觉得你是妖言惑众呢?”
锦葵面色又开始发白了,她比年秀月更清楚的知道,妖言惑众,尤其是说一个国家要灭亡,会是怎么罪名,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那我就不说?”好半天,锦葵才说道,年秀月皱眉:“可是,会死很多很多人,可能连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你的亲朋,你所认识的人,都会死掉,临死之前,还要受到侮辱。”
“我尽量让那个有能力的人相信我。”锦葵神情越来越惊恐,但是惊恐过后,就忽然坚定起来:“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我有要保护的人,我要保护格格,我要保护我的爹娘,我要保护我的侄子侄女,所以,我只能让那个人相信我,用尽一切办法让他相信我。”
年秀月张张嘴,又合上,发了一会儿呆,伸手拽过梳妆匣,从里面扒拉出来那个玉佩,自己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胤禛相信自己呢?
一个古代的帝王,尤其是一个还算成功的帝王,怎么都不可能会相信自己的国家会灭亡的吧?而且,历史书上可是很明确的写着,雍正虽然是个明君,却最是多疑,清朝的皇权在他手上再一次的集中,自己凭什么能让他相信自己呢?
可是,不做些什么,年秀月又不甘心。穿越一次,难道就眼睁睁的瞧着历史顺着原来的轨迹发展吗?那梦里的场景,若是能用她一条性命换不再发生,她会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