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光映照着玄一的面容,他的脸颊上溅上了一抹暗红色的血迹,只让京兆尹觉得毛骨悚然。
“大人,您拿好。”
玄一将那轻飘飘的一摞纸落在手里,京兆尹登时浑身一颤。
只觉得这几张纸似乎有千斤重,险些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他忙不迭的点头,畏惧道:“大人放心,下官即刻就进宫,一定如实禀告皇上!”
“那就有劳大人了。”玄一颔首,“我送大人出去。”
玄一对着京兆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京兆尹不安的吞了吞口水,对着玄一连连点头,终于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地牢。
外面还在下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冷风卷着雪花,往人的脖颈里钻,更是狠狠地拍打着京兆尹的脸上,犹如刀割。
可是,京兆尹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从地牢里出来了。
那里,简直是人间炼狱!
京兆尹不敢耽搁,立刻就进了宫。
今日,他可算是见识到监察司的恐怖了。
京兆衙门审讯的时候,也会用刑,可是那刑法跟监察司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对于楚墨渊的安排,京兆尹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唯恐下一个进入监察司的人,就是他自己!
御书房之中,京兆尹跪在地上,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腿,疼的皱眉,立刻绷紧了身子。
他已经跪了很久了,可是东月皇一直都没有给他回应。
“证词的内容,可都属实?”
终于,东月皇的声音落入了京兆尹的耳中。
京兆尹一个激灵,立刻道:“完全属实!”
那份供词就是京兆尹亲手写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犯人的嘴里“吐”出来的。
东月皇的脸色,越发阴郁。
紧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
京兆尹猜不透东月皇的心思,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中越发的不安。
他的双腿疼得厉害,就在要跪不住的那一刻,听到了东月皇的声音。
“你退下吧。”
京兆尹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告退。
东月皇沉吟片刻,“传景王入宫。”
“是!”
王公公应声,立刻就要出门。
只是刚走出去几步,便听东月皇再次开了口。
“等等。”
王公公顿时驻足,恭敬地看向东月皇,只见东月皇的眉头,拧成一团。
东月皇沉吟许久才道:“不必去了。”
京兆尹既然能把这份供词送到他的面前来,楚墨渊定然是已经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他如今找楚墨渊来问,又能问出什么呢?
东月皇的视线再次落在面前的供词上,久久不再言语。
楚煜诚,万毒宫,太子……
还有,楚墨渊。
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牵扯?
东月皇的眉头越皱越紧,御书房之中的压抑气氛,亦是越来越强烈。
王公公轻手轻脚的退到了一旁,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入夜,楚墨渊到底还是入了宫。
今日楚墨渊的任务,是跟凤夜邪签署南燕国的投降条约。
妙音阁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楚墨渊自然不会因此忘了正事儿。
天色大暗,御书房之中却灯火通明。
饶是外面已经是冰天雪地,但御书房的地龙烧的极其暖和,一进门,楚墨渊就不自觉的涌出了一身薄汗。
他有些意外,视线瞬间扫过在御书房里伺候的人。
只见那些太监宫女,皆是穿着轻衣薄衫,却一个个的脸颊泛红。
王公公在东月皇的近身伺候着,额头跟鼻尖儿上都是汗,不时地就要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一把。
但是再看东月皇,他一身冬日的龙袍,却气色如常。
楚墨渊眼眸微暗。
病了这么一场,东月皇有些畏寒了。
他收敛了心思,对着东月皇行礼,将签署好的合约送到了东月皇的面前。
“按照父皇的意思,凤夜邪已经签署了投降条约,并且答应留在京中过年,请父皇过目。”
王公公立刻将折子接过,送到东月皇的面前。
东月皇颔首,“你做事素来妥帖,朕很放心。”
“凤夜邪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梦绾给他看过了吗?”
东月皇认真道:“如今凤夜邪已经签署了投降条约,东月国更加不能怠慢才是吗,以免有好事之徒借此生事。”
楚墨渊道:“儿臣明白。只是今日妙音阁出事的事情,梦绾正好在场。她受了些惊吓,又有些劳累,所以今日梦绾没能去行宫帮凤夜邪诊治,等明日儿臣会带梦绾过去。”
东月皇一愣,“梦绾怎么样?身子没有不舒服吧?”
楚墨渊神色未变,“没有大碍,休息一下便好。”
东月皇再次点头,“无碍便好。”
“梦绾还是要先养好身子,凤夜邪那儿,朕可以先派太医过去给他调理着。”
楚墨渊对此事不置可否。
京兆尹都已经入宫了,东月皇也有自己的眼线,他不可能不知道林梦绾去过妙音阁。
可是,刚才他还在装糊涂。
“渊儿。”东月皇轻唤了一声楚墨渊的名字,稍稍的顿了顿。
“忙完这件事情,你本该轻松些,不过年节马上便要到了,朕身子不利落,事情都交给了太子,你如今没有旁的事情,便多帮衬太子一二吧。”
“是。”
楚墨渊恭顺的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