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快就来了,阳京的冬天干燥少雨,坐在清心茶坊的茶楼上向窗外望去,少了碧心塘边绿荫绕堤,倒平添了清凉的雅致。天气不算坏,阳光暖暖的照在湖面上,更显得湖水清澈见底,倒不像前些天秋雨湿冷,连带着心情也差了许多。
自上次襄王夜访,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之后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依然安安稳稳的做我的生意,赚我的钱,只是太子妃自那日后便没有再去过养生会馆。不过也是,太子妃是何等人物,怎么能随便到平民区闲逛呢!
我一手翻开账本,另一只手拨打着算盘,宋文儒恭恭敬敬的立在一侧,“不错,出入并不大。”我合上账本,交给宋文儒,“清心茶坊和碧心塘茶坊两头跑,辛苦宋掌柜了。”
“不辛苦,为大小姐做事自当竭力。”宋文儒接过账本道,“只是这几天天气转冷,京城炭价飚升,所以这些日子的纯利润有所下滑,在下怕未来的几个月里,一直是这种情况,恐怕会让大小姐失望。”
“天冷了,炭价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冬天来喝茶的客人本来就会减少,我不会怪你。好在咱们茶坊口碑一直很好,况且冬天正好推荐客人在店里自己动手泡茶,茶坊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炭炉上的茶水微微冒着热气,茶香满室。
宋文儒站在一侧没有说话,我啜了一口茶,“还有什么事吗?”
“大小姐,在下听说刘堂主两日前派人从秋山拉回几车叫做‘煤’的东西,比炭好用,在下想是否可以匀一车给茶坊?”原来他的心思在这里。
我笑了,“宋掌柜的鼻子好灵啊!不过这批煤拉回来,我是有别的用途的,暂时先供着私人会所和养生会馆用,茶坊等下一批吧。”
“是。”宋文儒没有要到煤,只好算了。
“不过听到宋掌柜的,我还是很高兴的,说明宋掌柜的确为了生意而上心了,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我可就省心了。”我道。
“宋某惭愧,只为自己一家谋利,全不似大小姐这般要为全局考虑。”
“罢了罢了,以后这种奉承的话还是少说吧!”我打断道。
“宋某还有一事要禀告大小姐。”宋文儒道。
“何事?”
“这些天散茶的柜台有宫里的人来买红茶,买的也不多,每次只买二两红茶,起初在下也没在意,直到有一日查点收入时,发现了内府的库银……”宋文儒小心道。
“所以你判定是宫里的人出来采购红茶?”我问。
“是,在下以为既然宫里的主子们喜欢红茶,而大小姐与太子和襄王的关系也不错,是否可以把红茶直接买给宫里,一来利润有保障,二来对咱们茶坊的声誉是有帮助的。”宋文儒道。
我想了一下,“暂时不要,第一,用内府库银的不一定是宫里的人,第二,宫里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第三,咱们这个茶坊最好离皇宫远一些。”玉泉宫在我的手上,的确正在从江湖帮派转化为商会,但也不能一时忘形,忘了自己的本行。
“是,属下遵命。”
“不过,”我顿了一下,“下次他如果再来买,我们还是照样卖给他,做生意哪有挑客人的道理?但还要是谨慎些,最好能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宫里的人。”
“是。”
“你先去忙吧,稍后我走的时候,再派人去招呼你一声。”
“是。”宋文儒开门,退了出去。
“春儿,晚上去燕楼打听一下,郁言何时能回来?”我吩咐道。
“好的。”春儿应道,“刘副堂主去西北寻找煤矿,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前些日子飞鸽传书回来,说那里的土地虽然贫困,但却是开矿的好地方,如果把这些煤都卖到各地去,咱们玉泉宫可就发财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穷巴巴的过日子了。”
“现在咱们玉泉宫也不穷。”我提醒道。
“是啊,自从宫主来了,咱们的日子的确好过多了,以前刘堂主整天日要担心王长老解散燕楼,现在燕楼不但人变多了,这个月每日所需用度足足提高了三倍。连聚贤堂、聚财堂的教众每月的工钱都翻了一番呢!”春儿道。
“春儿对这些如此了解,看来真的在准备接掌玉泉宫的生意呢!”我道。
春儿撇了撇嘴,“春儿想又有什么用?宫主不照样把养生会所经理的位子,给了一个刚跟了你不到一个月的白如苓!宫主为何不好好再看看呢?养生会所是宫主辛辛苦苦办理起来的,万一她管理不好,宫主之前的辛苦不就白费了么?”
“只是一个经理而已,她若干不好,直接让她走人就是。本宫主也是看她人比较老实,聪明好学,话虽不多,但极懂分寸,应付那些官夫人非常合适,况且我也没有甩手不管啊!这些天我不是每天都去养生会所转一圈嘛!”这白如苓是太子派来的人,太子虽然没有明说,只是派一个人到养生会所去做工,而我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经理人选,干脆便让白如苓做了经理,一来白如苓在管理人员方面的确相对于其他人比较合适,二来也是为了让太子放心,现在养生会虽然是我在赚钱,可怎么着也在你的眼皮底下。虽然我与太子对此事都闭口不谈,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春儿啊!”我拉住春儿的手,“你是想接管养生会所,还是想接管整个聚财堂?”我问。
春儿瞪大了眼睛,垂下头仔细想了想,“春儿想有自己的生意,和宫主一样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