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有些急,“这封遗诏无论在谁手里,都是一个烫手山芋,只有本宫能处理这个麻烦,抑或陈大人不相信本宫可以处理这个麻烦?”
“不,恰恰相反。”陈直正色望向我。
我顿住了,我突然明白,陈直之所以不把遗诏交给我,并不是因为要保护我,而是在防备我。
“长公主可听过前朝郭氏女的故事?”陈直缓缓道。
我摇头,“不曾听过。”
“长公主想必知道,下官父辈皆在文掌院任太史,有些前朝史实下官要比其他人知道的详细一些。但这郭氏女,虽在正史之内,但实在是一个太神秘的人物。”陈直望望远处开口讲道。
我平心静气,决定不再开口,静静听他讲故事。
“前史有记,前朝郭氏,名门望族,家有一女,其名不详,传言生得姿容妍丽,其族为保富贵,献进宫内,惑于宪帝。此女不安于宫帏,唆使前朝宪帝废皇后,杀嫔妃,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终至朝前君臣失和,朝中大乱,连郭氏自己的母族也陷于此境。最后民不聊生,百姓叛乱,军阀四起,前朝本来国强民富,那宪帝也算英明之主,曾有宪帝中兴之说,却在短短十年,灭于此女。”
好俗套的故事!
讲到这里,陈直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再等我说些什么,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评价道:“亡国便是亡国,非要把错处推到一个女子身上,这历史果然都是男人们写的。”
陈直一愣,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评价,说实话,这个故事让人听着很不舒服,所以,我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静默了一会儿,陈直开口接着道,“长公主说的是,前朝只所以国破家亡,并非全因这个郭氏女,据臣详查史料,这个郭氏女入宫之前天性烂漫,后不知为何入宫之前,忽然变得言行怪状,口出异言,所见所识,绝非常人以比之,却将之前所见所学忘得一干二净。入宫之初,私下帮宪帝处理朝事,颇有成效。宪帝为其才学所惑,所谓的废皇后,杀嫔妃,实则是为平衡朝前士大夫的权力交织,所谓的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也是在该女死后,宪帝悲伤莫名,为其修建陵墓所致。该女逝后,宪帝心志失常,迷失于酒池肉林之内,终至亡国。”
我默然,没有太多评价,不过是同一个故事,两种讲法而已。但意思我是听明白了,无非是女子不可干政那一套。
见我不以为然,陈直直接向我问道:“长公主对此,可有高见?”
高见?我望了望陈直,“陈大人将我与郭氏女相比,可是有何深意?”我反问道。
“不瞒长公主,下官之所以提这个郭氏女,是因为臣所了解的郭氏女和长公主一样,心思奇诡,神秘莫测,极有可能来自同一处,因为都曾提到一个国家……”陈直波澜不惊道。
“什么国家?”我问道。
“中国。”
我不由有些呆怔,不由得有些信了,也许两百年前真有这么一个人,跟我一样来自于现代。若是在两年前,我一定会上天入地的去寻这个郭氏女的来世今生,但如今……慢慢把心情缓和下来,问道,“陈大人是怀疑本宫的身份么?”
“不敢,长公主的来处,吴相大人曾跟下官说过,虽然匪夷所思,但既然先皇和吴相都以认定长公主的身份,下官自然没有什么疑问。不过,若长公主若与那郭氏女真是来自于同一处,下官便不得不有所提防。”
我微微眯了眯眼,“陈大人既然把话说开了,本宫也说几句心里话。”我顿了顿,“其一,平章自认姿色平平,没有郭氏那祸国殃民的本事;”望望远处,声音也有些幽远,“其二,本宫的身子虽然一直对外保密,但告诉陈大人也无妨,本宫的随侍太医,今早还在训斥我,说我再熬几天,活不过两年,虽说是气话,但能把他气成那个样子,也是难得。”
“其三——”我不由有些愤恨,“若不是形势所逼,鬼才愿意当什么破公主。”
真是的,自从进了皇宫,就没有一天是舒坦的!
“话虽如此,可是长公主无论是在入宫前或是入宫后,无论在宫内或是宫外,始终影响着朝局。臣在这京中,可亲眼看着太上皇是如何上位,而谦王是如何被贬出京的!也曾亲眼看过长公主即使在守陵之际,因练兵一事,让整个朝堂足足吵了半月有余。后来又因先皇遗诏,朝堂又是暗流涌动,吴相大人即便辞官也未躲过这杀身之祸。”陈直摇摇头,“下官也知长公主并非有心,但是长公主所思所想,只怕不容于世。”
“陈大人——”我的声音不仅有些冷,“当年太上皇与谦王的皇位之争,最终决定之权在父皇手里,本宫当时不过一介草民,或者说是一个匪首,如何撼动朝局?荒诞之极,这与你方才所说郭氏一女覆灭前朝有何区别?”
“其二,本宫守陵之时,守陵官兵军纪涣散,时常扰民,身为皇家禁军,有失皇家体面,本宫出面,稍作训斥有何不可?朝中有心之人借此挑起事端,陈大人也要把罪过怪到本宫身上么?”
“其三,父皇的遗诏,之所以会到你手上,是因为本宫在父皇面前拒不接旨,冒着抗旨的风险,生生将这封遗诏推了出去。只是本宫没有想到,这封父皇并没有收回这封遗诏,而是将它交给了吴相大人,才让吴相一家遭此横祸。况且此事,你当本宫一直置身事外么?若不是本宫特意放走了来暗杀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