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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我说服了他们,还是因为我的威势所迫,这些个将领都没有再提出其他异议,我稍稍停顿一下,“今日天色已晚,平安和张靳留下,其他将军先回去吧,等候明日陈大人调派。”我吩咐道。
言罢,其他将领起身告辞,又遣退了王风施猛几人,只留下平安、张靳,和一直随在侍在身边的千玑。等这些将军都走出了军的议事厅,我才把目光转向平安和张靳,想了想,还是先对张靳开了口:“张将军……”
“卑职在——”张靳拜道。
我顿了顿,张鞑的事,有些不忍开口,“张将军,今日回府之后,跟你的兄!”
那张靳也是个直肠子,接着便问道:“那长公主要卑职传什么消息给家兄呢?”
我望着他,想你着那从未谋面的张鞑,应是何种相貌?一会儿,敛下目光,幽幽道:“你家父母体况,子女学业,想写什么,便写什么……明日,新皇即位的诏书,就会晓谕天下,很快,你兄长也会接到消息,如今朝中的状况,你也可以一并写进去,让你兄长知晓……”我说的极慢,一字一句都想斟酌出最恰当的意思。
那张靳红了眼眶,不由脱口而出,“长公主,家兄何罪,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么?求长公主救救我家兄长。”
我呼吸一窒,当知此时绝不可心软,硬下心来,道:“你也看到,如今朝中再也派不出一兵一卒了,江州城势必会破,但不能马上被破,我们需要时间,等陈渭两州合兵京师,才能与那穆拉帝抗衡。你的兄长没有罪,相反,他是英雄,是大尚国之栋梁,几经数战,力抗北疆,威武不屈。若说罪过,罪在北疆暴兵压境,罪在平章计拙无能,力不从心。”
“长公主的难处,朝廷的难处,卑职心里明白……卑职家中三代武将,当知生则为国尽忠,死则马革裹尸,”张靳悲道,“可是,家母爱重长子,卑职的侄儿侄女年纪尚幼,家兄乃是家中老小的顶梁柱……”他呼出一口气,拜倒在地,“卑职愿赴前线,替家兄死守江州城,还请公主下旨允准。”
看着跪在地下的张靳,心中也涌出丝丝悲切,“张将军忠孝之心,本宫感动不已,敢问将军家中可有妻儿?”
“卑职成婚一年有余,还没有孩子。”张靳老实答道。
“张将军为救兄长,甘愿赴死,但你兄长又何不做此想?倘若本宫今日下旨准你前往江州城,张靼将军会眼看着自己弟弟前来送死,自己跑回京师就此偷生么?”
张靳没有回话,我上前扶起他,接着说道:“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兄长已在世间留有血脉,而你既未建功立业荣耀门楣,又未添丁育女以兴家室,怎能轻言生死?你知道本宫最怕会发生什么事么?本宫最怕到时你与你兄长相持不下,最后二人共守江州城,留下你家孤儿老母,无所依傍。你家三代忠烈,本宫可以做个恶人,送你们兄弟去死,但就此绝了你家的生路,你父母妻儿,长嫂侄儿又当依靠谁?”
“何况江州城已是死地,京城也非乐土,你与其枉死江州,不如替你兄长守好这大尚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你父母亲族的最后一道防线。”说到最后,我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将军,居然哭了起来,旁边的平安也眼眶红红的,一时间非常压抑。
我垂下头,声音也是颇为无力,用低到不能再低的语气最后劝道:“本宫知道,眼看着自已亲近之人将死,而自己无力去救是多么痛苦、多么绝望的事!但是你要明白,我们活着的人,要比逝去的人更加痛苦,我们不仅要承受亲人所逝去的悲痛,还要承担起逝者未完成的遗愿,这是生者应有的担当,应有的责任。”
言毕,那张靳含泪再次拜道:“长公主所言,卑职懂了,卑职这就回家与家父家母言明,家母爱子,但家父是明理之人……”他顿了顿,说不下去了。
我点点头,心里也知道即便再怎么明理,在此当下,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你且去吧,本宫保证,只要此番京城得保,朝廷必不会亏待将军一家。”此话只是后话,河山未定,何谈富贵?
“多谢长公主,卑职先行告退。”言罢,张靳也未深究,便匆匆退下了。
张靳走后,我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复,我一点也不怕张鞑会弃城而逃,他的一家老小,亲友故里都在京城,他没得选,而我,也没得选!
折腾了一天下来,我感觉身上如同压了千斤巨石,难以呼吸,一时间浑身没有了知觉,但头脑分明是清醒的,见我坐在桌前,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平安不由担心起来,“王妃嫂嫂身体可好?”
喘息了一阵,我终于恢复了一些,对身旁的一直紧扶着我的千玑吩咐道:“叫王风过来。”
“是——”千玑领命,忙把我放好,匆匆走了出去。
其实王风等人就在厅外,千玑一唤,王风便走了进来,向我行礼,“卑职参见长公主。”
“免礼。”我强撑着身子,看看平安,“我有一件重要且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二人。”
“末将听命!”“末将听命”平安与王风同时回道。
我很满意,“想必你们也知道,北疆之所以能如此快的攻到京城,是因为有不少城池守将,并未抵抗,而是直接开城投降,或是弃城而逃。”
两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长公主的意思是……”王风不由问道。
我艰难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