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妫摇摇头,“襄王殿下可能私下对皇上说过什么,但在朝堂明处,王爷未发一言。”
我垂下眼帘,“襄王没有插手,便再好不过。”
吴妫对皇家的家事不敢多作置喙,进而解释道,“襄王殿下虽未对此事为公主辩解,但有他立于朝堂之上,那些言官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不过此事说来也不大,一来,这些人虽是禁军,但礼部既然拨发给了公主作为随侍,便等同于公主府兵,公主操练府兵并无大的关碍。二来毕竟也只有七八十人,这小打小闹,皇上若计较起来,倒显得大题小作了。况且的说此次练兵公主将自己的身家贴了不少,即然没用到国库里的银子,自然户部那里也为公主说了不少的话!”
“户部?”我想了想,户部尚书林厝是蔡慵倒台后被提拔上来的,于我并没有恶意。“既然牵扯到了六部,兵部对此事也没话说吗?”
“兵部张程只说了一句话,一语定乾坤。”吴妫颇有深意的望向我。
“说什么?”我好奇道。
吴妫笑了笑,对我表情很满意,“张程说,公主身上有龙虎令,兵部并无异议!”
我垂下头,“原来如此!”
也本该如此。
我突然反应过来:“张程是何人?”
“新上任的兵部尚书。”
“那王爷呢?”我急问道。
“襄王殿下身负多任,自皇上登基之后,事务繁多,为体恤殿下辛劳,皇上便卸了王爷尚书一职,日前王爷主管九门城防,倒是清闲了不少!”吴妫一一答道。
我咽下一口气,“王爷他权重于一身,未必是好事,辞了也好。”
“说起来公主与襄王殿下倒是相像,去年公主连续三次奏请离京守陵,皇上本是不肯的,后来襄王殿下去请了太后,此事才遂了公主的意。现在襄王殿下兵权被削,公主竟然也无动于衷。”吴妫叹道。
“无论当日离京,还是今日削权,平章与王爷都只想图个清静而已。”我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不知怎的,今日的茶异常的苦涩,喝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
吴妫脸上浮现一丝嘲笑,“怕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盯着他的脸,最终还是柔柔的问道,“吴相大人看起来精神不错,身子可还硬朗?”
“托公主鸿福,还好。”吴妫客套道。
“所以,吴相大人此次告老还乡,怕不是本意吧!”我问道。
“本不本意,不重要,重要的正如公主方才所说,‘时势’而已。”似是无意间,我从这个久历宦海的老人身上,看到了一丝称为无奈的东西。
“平章之所以离京,就是不想牵连无辜之人。看来,还是连累到吴相大人了!”我落寞的将手撑身前的方案上,心里也知道这个吴妫可能是在朝中为我说了话,所以最后不得不告老还乡了。我忽然间想问自己,不过是想过个安稳的日子,怎么就连累了别人?
“公主也不必多思,朝堂近来风云诡谲,老夫能安然而退,是一幸事。皇上若能开创一个新的格局,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吴妫倒是看得开,不过想想,古来名相难有善终,如他所说能得全身而退,也不算坏。
“不知吴相日后有何打算?”我关切的问道。
吴妫淡然而笑,“为官多年,先帝厚恩,老夫也积了些薄财。老家那边还有些亲族在,总不至于挨饿。”
“日后若有什么难事,吴相尽管言语一声,平章若能办到,必不负所托。”也不是客套,对于这些老臣,总归心有不忍。
“多谢公主。”吴妫点头道,“老夫无才,幸得先帝所用,归乡途中顺道来此,一来再看一眼先帝,二来看看公主,吾愿已偿矣。”
“看我?”我望向吴妫,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清楚,我与吴妫平时交往并不深,可他总在有意无意间对我多加维护,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吴妫点头,“先帝所托,吾不敢忘。”
“原来是父皇。”我站起身来,走至厅前,“那——吴相大人都看到了,又觉得如何?”我展开双臂,将自己展示给他看。
吴妫笑笑也站起身来,“看到公主,老夫的心便放下一半了!”
只有一半?吴妫的言后之意是什么?我身上有什么让他放心不下的?父皇既然对他有所托付,那到底托付了什么东西?我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吴妫:“吴相大人,平章有一事不明,还望吴相告知?”
“公主请讲!”
我沉声道:“父皇驾崩之日,曾有一份关于我的诏书,后来我出了乾元殿,那份诏书如何处置了?”我本以为那份诏书后来被废掉了,不过如今从种种端倪来看,那份诏书应该还在。
“先皇曾对老夫说过,公主思虑缜密,看来果然不假,不错,正如公主所猜想的那样,那份诏书的确没有发出,却也没有废掉!”
我有些无力的摇头叹息道:“所以,那份诏书在吴相手上?”
吴妫摇头,“一开始的确在老夫手上,但老夫告老之后便将他交予他人。如今世间只有老夫知道此人是谁,公主大可放心!”
放心,我放什么心?“那份诏书在谁手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有在旁的几位大人,还有当今的皇上,都是知道诏书这种事的!”我不由得有些急了,不由得踱了几步。
吴相看着我:“是呀,那又如何?”
“吴相大人,平章是小辈,您这样跟一个小辈来玩心眼儿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