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在奇险绝高的思过崖待了三天,三天大多数时间思绪是放空的,偶尔会回忆一下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想念一下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怀念那时的人群和社会。李莫愁甚至很少想到龙熵。她的脑子里翻转的,大多是跟自己相关的往事。但是,龙熵,李莫愁不知道的是,这三天,龙熵这个小孩子因为上不了思过崖,便守在思过崖脚下,默不作声的陪了李莫愁三天。
只要一抬头,就知道,那高在云端的地方,有小孩子自己心里想念的那个人。
一直以来,龙熵身边都有李莫愁陪伴着。李莫愁离开的几日,小孩子一个人待在石室里,说不出的孤寂和凄清,让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小龙熵竟然渐渐有些莫名的惧意。身边没有熟悉的气息相伴,龙熵修习内功无法定心,她总是不自觉的会把思绪转到李莫愁身上去,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龙熵脑子中有点缝隙,李莫愁就仿佛魔咒,或笑或使坏或宠溺的模样,占据小孩子的心头,让小人儿懂得欢喜的同时,也有了浅淡的失落和难过。龙熵无法聚精会神,然而修习内功最忌分神,不能全神贯注的龙熵,无可避免的乱了内息。
尚且年幼的小孩子被带出了练功的石室,送交到孙婆婆手中,然而,小龙熵终究和孙婆婆相交不深,孙婆婆也一直以仆人自居,对龙姑娘满心敬意,丝毫不敢逾矩,于是小孩子无聊的时候愈发思念李莫愁。
老顽童的出现,带来的李莫愁独有的气息让本来恹恹的窝在竹塌上的小龙熵即刻仿若有了活力,只一瞬,甚至顾不得自己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跑了出去,然而见到的人,却并不是李莫愁。
这让龙熵觉得,自己受骗了。
被眼前这个胡子花白、圆溜溜的眼珠不停打转的老头儿骗了,也被李莫愁骗了。虽然这事情根本就和李莫愁毫无关系,但是,龙熵固执的认为,自己被李莫愁骗了。带来了她独特的气息,她却并没有出现,小孩子这次体会到的情绪,叫做失望。
失望的龙熵,自然而然的生起李莫愁的气来。虽然,小龙熵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她只是觉得委屈。觉得不想搭理李莫愁。可是又怕李莫愁再次悄无声息的走掉。心思单纯的小女孩竟然跑到了思过崖山脚守着,等李莫愁下来。任凭孙婆婆怎么劝,小龙熵都只是倔强的抿着嘴,小脸冷清的不发一言,却执意不肯移步。
孙婆婆无奈,又不好去跟龙熵的师父说,只得由着龙熵。但这山脚下的日子,又岂是好过的!
窸窸窣窣的虫鸣啾啾,不时有虫蚁匆匆跳过,小龙熵不为所动,只是抿着唇,昂头扬起小脸,遥望着耸入云际的山崖。更深露重。潮湿的山脚下,龙熵的衣服早被露珠打湿,小孩子却恍若未觉。
龙熵是看着李莫愁怎样脚步轻移,衣衫飘摇,身法自如的登上这高耸入云巅的思过崖的,然而,她自己却无法做到李莫愁这样,她上不去。由是,愈发让小孩子坚定了好好学武的决心。幼小的孩子根本没有去想,李莫愁年已十六,而她自己,才不过六岁。
孙婆婆陪着龙熵在山崖脚下守着,小龙熵只是默默的安静的站着,仰望着山崖,墨色的明眸里,晶亮如星,却并不能让人知道,这星星里到底藏着怎样的心绪。
李莫愁待了三天,无论如何再也待不下去。她只是担心,这样的环境会对自己的皮肤不好。李莫愁才不想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被这讨人厌的厉风吹成老太婆。李莫愁当即决定下山。既然师父说,自己是因为尘心未定而受罚,大不了自己就定给她看。糊弄师尊什么的,虽然不太好,但李莫愁觉得为了自己的脸着想,偶尔做下坏事撒个小谎什么的,还是可以原谅的。
既已打定主意,李莫愁毫不迟疑的立刻动身,踩着青藤翘石,宛如翱翔于天际的飞鸟,速度极快的朝山崖下奔去。
龙熵时不时就仰头望着,忽然远远看见葱郁的黛色青山中,于缭绕的云雾中,先不过是一个黑点,继而便可见一袭白衣,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熟悉的武功路数,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李莫愁下山很快,不过半刻功夫,已然隐约可见山脚地面。却忽然望见一个熟悉的小人儿昂首望着自己。李莫愁心内一阵激动,惊喜的高呼,“熵儿!”
当下足尖轻点,踩过一抹绿色,轻巧落地,在龙熵面前站定,俯身蹲到龙熵面前,把她揽在怀里,难掩喜色的望着小孩子,“你怎么在这儿!”
守在一旁的孙婆婆见状连忙道,“李姑娘你可算下来了!龙姑娘非要在这里守着,你在上面三天,龙姑娘就一直在这里守了三天,老太婆怎么劝龙姑娘都不肯听!可龙姑娘身子骨还没痊愈,这里夜深露重的,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老太婆怎么担待的起呦!”
孙婆婆一番絮叨感慨,却让李莫愁一愣,她有些怔的望着龙熵,“你在这里守着我?”
哪料龙熵并不同她说话,面色不见有任何波动,只是抿着唇,轻轻挣脱李莫愁的怀抱,倔强的转身离开。
孙婆婆连忙一边唤着“龙姑娘”一边跟上去。
李莫愁眼神轻闪,微微咬紧了下唇,望着小孩子瘦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