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久违地梦到了外祖母。
记忆中的外祖母是个很传统的农村女人,成长的时候以父为天,嫁人之后以夫为天,多数时候都是温顺听话并且在大事的决策上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却是子辈和孙辈们难以忘怀的存在。
外祖母不识字,唯一的爱好就是听戏和看戏,每晚孩子们精神抖擞趴在床上不肯睡觉的时候,外祖母就会轻声讲述自己听过的那些故事。八仙过海,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表姐总是听个开头就睡着了,只有秋叶睁着圆滚滚的眸子听到结局,偶尔好奇地转过头。
“姥姥,为什么故事里的人要结婚总是那么难啊?”
小小年纪的孩子不明白这其中的纠葛,只是奇怪为什么隔壁的秀娟只是去相了一趟亲回来就说要结婚了,而故事里的牛郎织女分明都有两个孩子了还要被迫分开,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堆积在小小的脑袋,女孩忍不住问出口,做外婆的笑着伸手抚了抚女孩的发。
“我们小叶子这么早就想嫁人了吗?”
“才……才不是啊!”小姑娘红着脸嚷嚷出声,随即伸手把被子扯起来遮住自己的脸,“我睡了!”
她说得很大声,险些把睡在旁边的表姐吵醒,却还是能听见外婆轻笑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恼羞地背过身去,良久,忽然听到外婆悠悠的叹息。
“小叶子乖,将来一定要嫁一个会疼你的人啊。”
都说了她没想嫁人了!小姑娘忿忿地撅起嘴,转过身想要反驳,外婆却不见了,换成长大了的表姐放大的脸……
“喂,起床了。”
“啊!”秋叶下意识地低叫出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回到了小时候住的老宅子,“呼,原来是梦啊。”
“梦到什么了?”何语一手拿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坐在床沿看着秋叶,后者坐起来靠在床头抬起头叹了口气。
“姥姥让我嫁个会疼我的人。”
“喷……”何语瞬间被呛到,口水泡沫喷得到处都是,她急忙奔到洗手池迅速冲洗干净,再走出来的时候秋叶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整理床铺,何语忍不住打趣。
“是不是外婆都看出那家伙不是会疼人的类型了?”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秋叶心不在焉地走到洗手间开始洗漱,有过赤司妈妈那次的经历,她对幽灵鬼怪这种事情可是深信不疑,想来想去赤司除了家世与本领相当不错,那性格十成不太符合一般家庭找女婿的标准。连老妈都非常不给好友面子不想做那人的岳母,想来姥姥也看不上眼的,至于姥爷就更别说……
“哦对了,赤司在客厅陪姥爷下象棋呢……听说半夜就开始了。”
身旁的何语忽然开口,这次换秋叶被呛到了。
“这局不算!再来!”
“……或许您该找个录音机来,每局结束就重播一下这句话。”
少年的声音依旧是慢条斯理一如往常的调调,完全让人察觉不到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耍赖,而此刻他所表现出的耐心更是亘古未有,秋叶简直都不忍心看了。
“姥爷,您就老实地承认输了好呗。”
她走过去扯了扯老何的袖子,赤司清晰地瞧见对面的老人头发瞬间竖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惹毛的狮子……
“瞎说什么!我才没有输!”
“是吗,您最宝贵的珍藏古币怎么都跑到对面去了?”真是的,赌注居然都是贵重东西……
“额这个……那个……是赤小子说他喜欢,我送给他的!嗯!”越说越觉得这个说法真完美,老何忍不住点了点头,一边转头看向赤司寻求佐证,“你跟她说,是不是这样?”
“嗯,这是外公大人送给我的见面礼。”好吧,这是被惹毛的老兔子。
看到赤司居然真的这样应和了,还边说边笑一脸诚恳的模样,秋叶的嘴角抽搐了下。
“赤小子?”她姥爷发名的这是什么外号……
“是我起的,这样顺口多了!”老何志得意满地展示自己在起名方面的才华,一边转过头来看向秋叶,“小语起了吗?跟她说今天我要带她去老何家,让她打扮漂亮点。”
“……唉?”秋叶诧异地瞪了瞪眼,直觉地将视线转向赤司,后者正低下头一脸认真地把棋子重新归位,似乎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但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姥爷,我找他有点事,您先自己下着哈。”
丢下这句话,她不由分说地拉起赤司就朝外走,后者似乎并不意外她这个举动,只朝老何挥了挥手示意,老人家瞪了瞪眼。
“快去快回啊!”
秋叶脚底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赤司眼明手快地扶住她,两人在大厅入口处站定,秋叶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少年忽然兀自低笑了起来。
“原来你的性格是像外公。”隔代遗传吧……她这种偶尔犯傻的行径不像温和的父亲更不像高深莫测母亲,反倒和这个时不时炸毛好赌又爱耍赖的外公很相似。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秋叶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她就被人吐槽即使再怎么学四书五经女诫之类的东西,这躁乱的性格也决定了她成不了一个真正的淑女,只是老何不死心非要把她往那方面培养,造就了现在的深谷秋叶。
“不说那个了,听说你和我姥爷下了一夜的象棋?”
“严格说来是从今天凌晨2点15分开始的。”赤司伸出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半夜口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