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所以，人们才总会说红颜祸水！”只是，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说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呢？
老人笑笑，说道：“命运是注定了的，任是谁去躲终究也无法躲开。也许失去是为了得到更好的。”
皎颜皱眉，问道：“婆婆，我不明白！”
老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以后你会明白的！”说完，她站起身来，脸迎向落日的余晖里，她拄着拐棍蹒跚地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提醒皎颜，“太阳快要下山了，今日是百鬼夜行之日，未免沾上晦气，姑娘还是尽早离开吧！”
看着老人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皎颜的心一下子如同理不清的麻线一般对未来的事情充满了恐惧。
来来往往的宫人越来越少了，皎颜抬头看了看快要塌下来的天空，太阳的余晖消失在云层里，天空只剩下一片死灰一般的阴霾。
心里仿佛有个无底洞，不断地扩大，让皎颜害怕起来，她蹲下来，紧紧地保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樊大哥会来的，樊大哥会来的！
秋风吹过，吹得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槐树光秃秃的枝干随风摇晃，好像暗夜里的鬼魅，五彩的带子迎风招展却好像带着嘲讽的意味，嘲笑属下少女单薄的背影，单薄的力量。
一阵阴风大作，吹得挂在雕镂画阁，琼楼碧宇上的灯扑啦啦的作响，朦朦的秋雨落了下来，一点一滴，随着风包裹住了整个楚国。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在把头埋在膝盖里的皎颜听起来却像是天籁，她抬起眼眸看去，双眼好像装满了打破黑暗时太阳穿过云层的光一般，耀眼无比，隔着蒙蒙的细雨看着从远处奔来的人。
可是，下一刻，她的眼睛便死寂下来，这种转变快得让祁渊觉得只是错觉。
皎颜浑身都冷起来，想着老人临走前的话语。她松开了手臂，慢慢地站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浑身战栗。
为什么……为什么……来的，是羟野？
一瞬间，皎颜好像又明白了，嘴角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死寂的眼神是出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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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羟野走到她的面前，皎颜终于出声问道：“樊大哥呢？”
羟野一身黑色的戎装，外面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前额的头发已经被微雨打湿，他看着眼前一脸清冷，眸色幽深的少女，一时之间忘记了原本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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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颜微微垂下头，前额湿润的发丝半贴着脸颊，眼里是一片死寂。她微微一笑，问道：“为什么？”
原以为皎颜会大吵大闹，可是却出人意料的冷寂，羟野握紧了拳头，低声说道：“秋河让我给你带句话，对不起。越国如今国破家亡，君上危在旦夕。身为臣子他实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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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皎颜低声打断他，实在不能这样的自私，丢下君上，丢下国家，丢下身负的责任，一身轻松地离开。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要来给她希望呢？给了她希望，却残忍地让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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羟野有些生气，说道：“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秋河的苦衷！”
苦衷？是啊，人人都有苦衷，他是越国的上大夫，有着惊世之才，宏涛伟略。苦衷，真的是苦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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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羟野，微微一笑，露出颊边的两个酒窝：“那你呢？你的苦衷是什么？”抛下梓姜，千辛万苦来到楚国的苦衷又是什么。
羟野的气息微微一滞，隔着细雨，眼神复杂地看着皎颜的笑靥如花，手渐渐握成拳头，青筋暴起。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为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而感到有些害怕。
他双手抱拳，欠身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何况又下着雨，美人还是赶紧回去吧，也省的秋河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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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他会吗？
如果担心，他怎么会舍得忘记她？
如果担心，他怎么会一次一次地伤害她？
如果担心，他怎么会再给了她希望之后又让她绝望？
皎颜看着羟野离去的背影，一遍一遍地在心里质问着。只觉得心里的无底洞越来越大，仿佛有只怪兽在心房之中不停地冲撞，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