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话。”
“……”
“说人话。”
“……”
“要是再不说人话,我就把你烤了吃野味。”
“说人话!”
鹦鹉出这一声,还真听像那么回事儿。
只要能开口以后就容易多了,张长生得意得点点头,拿出解惑开蒙锏,唐诗宋词找了个接班人,他还有秦汉文赋。
……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鹦鹉用诵读腔音年念出司马相如的名赋凤求凰,张长生用开蒙锏,又给这黑暗的世道送来文化之曙光。
以后数日,张长生都在敛尸庄训鸟。
每天喂点牛碎肉和骨髓,这鹦鹉特别喜欢吃骨髓,想喂它点水灵的东西,只能喂葡萄、荔枝,连樱桃、橘子都不愿意尝,嘴比活人还刁,张长生平常跟鹦鹉聊天,有万物同授的外挂,比一般用零食和棍子训出来的鸟要好很多。
不到四天,张长生就已经没必要守着敛尸庄的门窗,让它自己飞出去随便耍,无论耍多长时间,都会主动认窝回来吃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有啥地方比张长生这里舒服?
这鹦鹉啊也不傻,好吃好喝谁还走啊。
从那以后天天给他抓回来茅草叶枯草根,张长生一开始还不明白是什么,看到胡同树上的鸟窝才清楚,合着这是让给它在屋里做个巢。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鸟啊,给张长生乐得都岔气了,索性在苍龙位真给她它搭了个巢,自然不可能用草根,他特地捡了木板做几天木匠,搭出一个略微凑合的巢,如果不是敛尸卷给的各种奖励,他也不能会那么多技艺,单纯跟墨家机杼术来比,确实有点粗糙,但跟普通木匠比起来,也算是技艺纯熟了。
苍龙吉地本来就需要活物生气,这里又是绿植花盆,又是鱼缸乌龟,再加上最近拎包入住的鹦鹉,更是盘活了灵气生机,风水气息越发吉利。
张长生如今默念宅经的练功效率。
气运丹田一周,至少可以增加四十天功力。
嘿嘿,非常好,咱也当玩票每天提笼遛鸟,增加功力还能更快,张长生心说他就是为缝尸而生滴!
房子里其他方向的吉地,宜安抚镇压的玄武吉地,张长生经常抄抄武学经书、道德经和文道真经,而宜富贵银钱的白虎吉地,当然比较适合放古董、名画、金银、宝石……这些都是华而不实的富贵爱好,一般人还真玩不起。
他倒是想玩,只是没那么多技艺知识,他缝的尸体都是江湖和市井居多,勋贵官宦非常少,几乎没有玩票,对古玩玉器鉴别确实不在行,真想去琢磨这些东西,只能去京城大名鼎鼎的诡市瞅瞅。
张长生心想事不着急做,等明年运河春祭也不迟,今年眼看着就过冬了,北方的城市在冬天运转非常缓慢,只适合猫冬蛰伏,这几个月要是幸运,或许能缝出不少好东西。
临近傍晚,一对老少爷们运来一具尸体,脸上挂着难过。
张长生横竖都觉得在哪儿见过,脑子一转,这不就是秦氏药铺的秦员外和他儿子。
大概半年前,张长生刚来到这里,敛了一个死人,得到贪欲钵,从皮影戏里看见那死者活着时是个地痞流氓,秦少爷大婚去砸场子,最后让药铺的练家子掌柜给捅死了,到死都喊着一万两。
张长生以前只在皮影戏里见过,不曾想居然碰见真人了,他摊开裹尸布一看,躺着的就是那个一刀捅死无赖的药铺掌柜。
五官全被吃了,血呼呼的看得骇人,脑袋看着不正常。
等秦家父子走了以后,张长生把他天灵盖掀开,几乎一致的惨状,脑花被吃,颅水干涸,脑袋里已经空了,只剩下诡异咬痕,渗人!渗人!
这不会也是让津山的“精怪”给吃了吧?
张长生满脸疑色,燃起三炷香,烧一把纸钱,手里摇着三清铃,翻来覆去仔细观察尸体,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脚跟。
人去过哪里,看脚跟鞋尖八成错不了,这掌柜的鞋底,明显沾着山泥。
可是,为什么脚跟还有几颗……稻米麦粒?
津山有粮仓,善存堂粮行经营的津谷地粮仓,供着全皇都的粮食,这药铺掌柜要是去过津山,鞋底有稻谷麦粒也算不上稀奇。
三炷香燃尽,张长生开始敛尸缝补。
敛尸卷显现,皮影戏开锣。
这尸体活着时是湘赣之地龙虎山的护院总头,常年跟随老天师东奔西走保护左右,后来因湖湘白莲教逆贼东出沿海肆虐,波及侵扰龙虎山,沿途百姓一再被掠夺杀害,这跟着老天师讨饭吃也不是那么容易。
老婆哭诉孩子劝说,就是不想让他天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们不想每天都心惊胆战过日子,万一他这个顶梁柱倒了,家里可就散了,他老婆说有个同门亲戚在京城开铺子,让他去找找活计。
之后,这护院就来到京城,进了秦老爷的药铺当掌柜,他为人厚道忠义,武艺高强颇有手腕,秦员外全都看在眼里很看重他,也算是在京城有了事业,计划把老婆孩子叫过来,以后就住在这京城了。
秦员外帮着在龙虎山找了车子送他家人过来,走了这些天估摸也快到津山了,他听说最近津山不太平,横竖都觉得不安心,就说去津山官道去接一把。
谁曾想坏事了,白天站着去,晚上被拉回来,尸体都凉了,人死了。
秦员外难受的不行,多好一伙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