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半瓶子咣当,一瓶子不响。
为人师表,不但要以身作则,更要传道授业解惑。
张长生现在只有区区四部文气,这就是典型的半瓶子咣当,只能教点普通的诗句文章、道德经这种小玩意儿,如机械造体、仙人摘豆这样的江湖秘法暂时教不了,更别说更为高深莫测的宅经、八宅明镜了。
张长生心说暂时也用不上,他又不当私塾老师,也不想开门收徒,也就像花狸猫似的,教教家畜动物玩玩儿也就行了。
他刚才路过世塘戏院瞥见有两个勋贵子弟围着花狸猫拱手作揖,仔细想想肯定是他们发现了能写诗作赋的神猫。
张长生用解惑开蒙锏,送给花狸猫一份大礼。
张长生给了它唐宋诗篇集,给了它盛唐婉宋的文化精华,以后这花狸猫造化如何,且听且看,留待后观。
……
往后数日,张长生天天都在缝武闱尸体开盲盒,每晚拿奖拿到手软。
文殿里的文气刷刷增加,直到武闱闭园,足足积累了十八部文气。
张长生除了武学典籍外,还拿到了一本墨家典籍和一本阴阳家典籍。
这两部书籍读完后张长生能感觉文气更加充沛,但是他没办法融会贯通学有所悟,这是因为他所修习的文道真经,以儒学为根基和理论,没办法容下其他家的学说。
好在张长生并不怎么介意,大端朝尊儒扬道,诗书礼仪科举八股都是儒家定制系统,学者众多、信者甚广,先圣思想也最丰富,如果在诸子百家里,选择任何一家起文殿,那一定是儒家首当其冲。
自然,假如以后能把诸子百家学说融会贯通,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几日武闱缝死人,除了武学文气蹭蹭涨,还拿到很多催动武学文气的小东西,如刀枪剑戟、诗书字画。
最重要的是看了不少皮影戏,见识了古代武举的残酷惨烈,普通人家的辛酸往事。
死的死、疯的疯,杀的杀,傻的傻,吐血的,自尽的,策略写到呕心沥血,武试比到身死魂消,考得父母双亡亲戚离心的,这或许就是封建糟粕毒素所给予百姓的伤害。
以上让人唉声叹气的暂且不提,张长生很好奇在很多死人的皮影戏里,都看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武院里只要天黑掌灯,马上就会出现“神秘人”到处游走,翻阅武士的策论,之后随便说上几句话,不是愚将就是中举,以此类推。
张长生起初还想着是学政督官,可是他在皮影戏里几次观察,这神秘人穿着朴素暗淡,大端的官员只要正式场合必须穿官服戴乌沙帽,根本不是学政督官。
如果是武考生?考生再怎么样也不能去其他人的场子,一旦发现你到处乱逛,肯定直接按徇私舞弊当场逐出武院!
更诡异的是,张长生缝补的考生大都碰到过这个“神秘人”,而且他们是在听到“神秘人”的评头论足后,才突然发病死亡或癫狂如痴。
这武院里,不会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长生看向眼前的武院,门前破损的文曲星已经替换下,三尊武界神像镇定如山,虽然是日光明亮的白天,也能感觉到彻骨的阴冷湿寒。
这个世道,到底有没有脏东西。
今日是武闱闭院的日子。
太阳还没落山,武士就已经全部离开,武院也紧闭广梁大门,肯定没法再缝死人。
这一年的武闱开科,破天荒地没有拉走敛尸匠的命,这是因为所有考生的遗体全被张长生给处理了,除了第一日他没争取上的四个死人,其他敛尸匠等待九日,没有分到手任何一具尸体。
别的敛尸匠还纳闷儿,心情忐忑了好几天,晚上更是担惊受怕,一夜居然没死人拉过去?之后他们找到殡葬司的吏卒,这才清楚是“小十四”把高危尸体全给接过去了,这可把敛尸庄的老大爷感激得不轻。
平时最关心张长生的十二爷十三爷,揪着他的衣领骂他是傻子,那么好的小伙儿,为他们这些土埋半截儿的老头子挡灾做什么!他们那么大年纪了,就是明天死也没什么好可惜,张长生才不过二十岁,要是真有啥三长两短,人死了,那可真够倒霉的。
张长生也没什么可说的,耸耸肩挠着后脑勺,只能在心里说几句真心话,这次包揽了武闱开科的尸体,他可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张长生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每年武闱死了那么多人,尸体身上积累的怨气煞气绝对不少,为什么他一次怪事也没有碰到?
难道是由于自身的文道正气太充沛,把秽物给镇住了,还是真跟殡葬司掌薄说的那样,他就是个六亲缘薄的孤煞命?
张长生还想着看皮影戏,也许能窥见武院里一开科就死人的秘密,但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这几天,除了武院里那个神秘兮兮的“犀利督官”,张长生接下的尸体从皮影戏看出去是完全没问题的,即便出现的惨烈死相各式各样,死得也都是合乎常理找得出缘由,没见任何被邪祟秽物杀死的人,最多只能说是考生基数大,死的人自然也多。
张长生回想武闱,真正让他觉得可能是未知力量作祟的,只有第一天放进盆里的骨肉相连。
只是可惜当时尸体已经分出去了,没送到他的敛尸庄,他是跟掌薄套完近乎,才拿到的尸体独家代理,那盆碎尸早就送到一号庄去了,他根本就没机会看那尸体的皮影戏。
哎,诡异得很。
张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