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富贵玩票儿就是如此,请过来做法的大神不一定懂得天花的厉害,但是从身体的症状看,差不离就是会传染,如果不把他弄出去,迟早要把全家人给祸害死,说起来就是为了隔离他。
风野纪事中有关于天花的奇闻趣事:
百越之地靠海缘洋,这一带的染麻病的男子很多,男子感染此病后,一时血烫身热,龙精虎猛,此时趁机共赴巫山,那么麻病就可以传到对方身上,自己就能躲过一劫,而云雨后的那人不过数日就会发病身亡。男子把麻病传给其他人后,自己就可以另娶新人,过和乐日子,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那时乡野把这一情况称为接麻,出麻疯。
这只是乡野轶事,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故事足以说明古代对天花的极致恐惧。
这么恐怖的病,怪不得今天御医院听说南院胡同有麻病,就如此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天花病源与动物痘毒有关,百越之地靠海炎热,湿地多瘴气毒物,动物染病后几代变异,最终过渡到活人身上,北方人知道的并不多,但御医院可是大端最高级别医疗机构,总会比乡野大夫坐堂医生要明白,肯定害怕它蔓延。
南风胡同,戏班伎馆,风月之地,这是传染病毒最好的培养皿,麻病要是蔓延开,那京城就全完了。
张长生也是考虑到这里,他虽然不想管闲事,也不在意京城其他百姓的生活,但是如果疫病传染京城,也是不太妙的。
城门大关、出城逃难、尸横遍野、商店都别想开业了,他的小日子肯定也会难过,那么还怎么享受,怎么可能让京城出事。
因此张长生这次管闲事纯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帮御医院把麻病的蔓延掐灭苗头,遏制蔓延的趋势。
张长生冷冷瞅着御医院和京兆府的人把南风堂给贴了封条,大概后面还会在整个南院胡同地毯式搜查,他满意得点点头,消失在夜色。
翌日。
市井街坊果然渐起风言风语,南院胡同暂时被封禁,那么重要的大事,京城八卦街坊们绝不会放过,蠢蠢欲动的嘴巴嘚吧嘚吧说个没完。
“麻刑”病,也随着八卦到家家户户,一听闻患上天花会毁容,人人都谈麻色变惶惶不可终日。
世道一乱,就有妖孽,各种旷世奇人就又出来卖弄本领了。
张长生这几天走在街上,看着又新来很多坑蒙拐骗之徒,打着接种人痘的幌子,能治天花病的名头,四处推销劣质假药,趁机哄抬药价趁国难谋财,赚了好大一笔银子。
买药的人从者如流,谁管有没有用,吃了先说,等得病就晚了。
后来御医院发觉他们已经影响到市井安定,开始联合京兆府抓捕假药贩子。
这些人脑子可灵着呢,一看官府发令不许卖假药,就又换了一种“预防”麻病的药,这不是假药,先吃着预防得病,你总不能还跟我们过不去吧,药摊依旧人山人海,火爆得很。
社会底层混饭吃,总有那心眼活泛的人,用各种法子吃香喝辣发大财。
药贩子都能做,京城药行首屈一指的大招牌万全堂,看了心里也痒痒,我药行老大哥,这钱不能被你宵小之辈赚完了,得分我点,我要钱。
托了关系给官府有司衙门送了银子,又找御医院问了问情况,万全堂也开始卖防疫药,张长生还特地买了一包用本草纲目和万物通视给看了下药材组成,其实也没啥,主要是皂角、黄连、金银花,板蓝根,清热解毒的东西。
此次以后每天都能在市井街道看见御医院的杂役,套着那身防化服,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穿行,喷水撒粉消毒除菌。
张长生第二天睁开眼睛收起门板,外面总雾蒙蒙,透着硫磺药味儿。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一周时间,疫病情况好转后,街坊四邻也都耐不住清闲,陆续开门迎客了。
殡葬司的吏卒把尸体拉进张长生的敛尸庄时,他拿出清茶给他们喝,顺便问出自己想知道的情况,要是天花病人死了,难道也要缝吗?
吏卒摆摆手,身染瘟疫的人全都要集中在祛疾馆,馆子里另有人关心这事,等病人死了从馆里抬出来的都是缝好的。
瘟疫尸体最好裹上石灰全部烧掉,直接入土?怕不是嫌瘟疫还不够猛,张长生越发好奇这吊诡的丧葬礼仪到底为哪般。
幸好,他偶然得了一个线索。
祛疾馆里也有敛尸匠。
以前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当初被拉去稍微教教规矩,就被送来三十六间敛尸庄了,从来也没听人说起过祛疾馆。
至此,天花病一案到此了结。
南风堂被查封,南院胡同暂时封禁,麻邢病患全都被集中进祛疾馆治病,幸好御医院介入及时,没有被蔓延。
张长生现在只好奇一点,就是那南风堂的小倌儿周月伶,为什么都脏乱成那幅模样,居然还能在南风堂住着。
自古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
话虽然现实,却很应当下的景儿。
旧社会老鸨只要发现手底下姑娘生病,治不好的会立马赶出去,不让她们白吃白住,这用孩子的命来赚黑心钱的赃馆,为什么明知道周月伶有天花还养着他。
都说戏子无义,裱子无意,难道单单这南风堂的裱子戏子有情有义,要说有感情?谁信啊!
除非,南风堂的老板就是专门为了感染胡同里的人,才故意养着这么一个病毒源,想靠着它把天花病毒散播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