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不比京城,缝补的不是天子脚下的黎民百庶,只是普通的乡野穷苦人,在缝尸上自然不会周全,只是缝好身体草棺下葬,也因为地方条件差,义庄敛尸人很容易因为各种“奇怪”原因死亡,反而比京城替换还勤,正是铁打的缝尸庄,流水的敛尸人。
既然唐岭乡有敛尸人,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缝,非得请张长生过来?
掌薄也早就告诉他了,唐岭乡的义庄有古怪,已经连续折了三个义庄敛尸人进去,人就是再穷也惜命,这样一来,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来,义庄的尸体相积成堆,无人处理,县衙没办法,既然归殡葬司管,那正好求总部派个高手过来。
他把千里马拴进马槽,抬眼看向四合院,正房、东厢房、西厢房、门房俱是门窗大开,院子里个枯叶满地的圆花坛,里面是已经枯死的歪脖子槐树。
他在各个房间看了,每个房间都放满裹着草席的尸体,五十多具尸体塞得义庄满满当当。
张长生像晒咸鱼似的,把他们都翻看了一遍,有些是刚死的,有些死了好些日子了,这几年冬季很长,尸体虽然死的早却也没腐烂生味,幸好没浮肿流黄汤啥的。
可把他高兴坏了,这可是整整五十具尸体,那简直是给了他一个缝尸大礼包,一晚上时间,把全部尸体缝了,这就算完成公差了。
张长生脑中灵台催动推背谶图,把所有尸体的吉凶都推演了一遍,幸好没什么凶相煞气,也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尸体自然也平平无奇,怎么可能有太高级的尸体呢。
他唯一好奇的,是区区一个义庄,居然折进去那么多敛尸人。
张长生把带来的烧饼吃了,又稍微补了一觉,等隐隐黄昏后,把正房门扣上,用囊萤映雪灯充当光源,简单得烧上三炷香,又点了纸钱。
待摇动三清铃后,张长生开始缝补躺在地上的遗体。
尸体刚开始并不算邪门,多是一些因饿而死,或者是重病不治的人,也有一些说被动物野兽袭击,甚至是为了一口粮食就要了人命的,皮影戏展现出灾民荒年的求生指南和人间百态,看了让人不忍直观。
大多数尸体的面部都塌陷枯萎,但是身体却虚浮肿胀,犹如饥饿引起的浮肿,他刚才把所有死亡的灾民都看了一圈,他再结合之前的经验,立马就发现蹊跷端倪。
这些人,并不是饥饿浮肿,而是好像蓄满水的海绵。
张长生摸着下巴,心里不断盘算着可能出现的情况,他用手按了一下尸体,表面泛起水意,敛尸卷映现,尸体活着时就在这座义庄里干活,他是最后一个死的敛尸人。
赶巧,正好看看他是怎么没命的,皮影戏徐徐开锣,眼神略过所有画面,来到他死亡的当天晚上,这敛尸人正在正房里看尸体,门外骤然响起旖旎呼喊。
“官人,这树下好冷,咿呀呀啊~”
“官人,这树下好冷,咿呀呀啊~”
咦,怎么还说了两声,声音一大一小,正当他疑惑时,门外又出现同样的旖旎呼喊。
“官人,这树下好冷,咿呀呀啊~”
他后背的汗毛瞬间支棱起来,三更半夜,门外哀嚎,这还让不让人缝尸了。
怪不得眼前的敛尸人能当场吓死,稍微胆小的,谁受得住这样的惊吓,只是……张长生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神仙见了发愁,鬼怪见了磕头的主儿。
“官人,这树下好冷,咿呀呀啊~”
门外娇滴滴的声音仍旧回荡,张长生不知道外面是人是鬼,运起武功文气,道德经催发强大念力,朝门外吼道:
“冷!等会给你火化了就不冷了。”
话音刚落,外面瞬间回归寂静。
道德经果然可以产生强大的正向震慑力,让一切鬼魅邪祟闻风而逃不敢靠近,现在是啥怪声音都没有了,张长生还以为会是个硬骨头呢,谁知道也是个小怂包,被吼几句就被吓破了胆,连个声音都不敢出。
张长生可没打算偃旗息鼓?甭管你是什么邪祟,被我盯上了怎么也不能让你逃了。
我跑了五六百里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脏东西,你可别想逃出我手掌心,亮亮相吧,我的小宝贝儿。
他五步并做三步走,刷刷走上前打开门,晚上月色撩人,地面竟然长出脚印形状的草丛,脚印密集小而精致,一看就是迈着小碎步的女子,印记一直延伸到花坛槐树旁。
嘿,你这还跟我搁这犹抱琵琶半遮面呢。
他沿着脚印走到花坛边,往花坛里一看,嚯!原本满是枯叶焦土的花坛,居然长满了嫩绿摇曳的青草丛。
不对劲,真不对劲,他明明记得刚进院子时,坛荒树枯,土地裂得跟大旱数年似的,满是焦黑裂纹,但是此刻花坛里百草丰茂,槐树满是绿叶,树枝摇曳生姿,微风吹拂下月光树影相辉映,槐花香气馥郁扑鼻。
张长生走进花坛往下看时,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脖子,顷刻间已经缠住他四肢,就好像是被十几个壮汉五花大绑捆起来,把他往花坛里撞。
如果张长生曾经看过这义庄里死去敛尸人的皮影戏,一定能发现,他们死前所经历的,跟他此时此刻一模一样,都是被缠住,活活勒死。
幸好,张长生的武功内力可是百年武师级别,怎么可能被区区十几个壮汉给撞倒,他脚下紧扎马步,稳住下盘,无论身体的力道怎么冲撞,他都稳如泰山不可撼动。
这怪玩意看撞了那么久都没把他撞进花坛,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