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祥又问:“何谓生气,何谓死气?”
张时修说道:“流淌之水为生水,不流之水为死水。同样的,通畅之气为生气,不畅之气为死气。人若久居于不畅之屋室,被那死气所笼罩,亦会有窒息之危。”
“也就是说,把蜡烛罩上,一旦蜡烛把生气燃尽,里面皆为死气就会熄灭?”朱国祥问。
“然也!”
不止张时修这样认为,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朱国祥道:“咱们出去。”
朱国祥重新点燃蜡烛,迈步往外走出,来到院中的空地。
他又让一个侍卫穿上重甲,把面罩也拉下来:“打开这个瓶子,把它罩在蜡烛上。瓶子不要直接用手拿,而是用树枝绑好,另一只手最好捂住眼睛孔。”
重甲侍卫稀里糊涂照做,先用树枝把瓶子给绑好,接着再拔开软木塞瓶盖,随即将瓶口往燃烧的蜡烛上罩。
众人站得老远,只见瓶中蜡烛竟燃烧更旺,甚至瓶中其他部位也隐有火光。
朱国祥也暗道运气好,居然没有爆炸。
他是靠加热硝石来制取氧气的,在持续加热的过程中,有可能先分解成氧化钾,然后释放出一氧化碳和氧气。
也就是说,这瓶氧气不怎么纯,里面肯定掺杂了一氧化碳。
当然,一氧化碳浓度不高,而且数量并不多,就算爆炸也威力不大。
朱国祥问张时修:“玻璃瓶罩着,里面可是死气?”
张时修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回答。
众人看着还在燃烧的蜡烛,眉头紧蹙,冥思苦想,却怎也想不明白。
终于,瓶中氧气耗尽,蜡烛终究还是熄灭了。
朱国祥尽量用古人听得懂的方式阐述:“气无处不在,但它并非纯粹之物。就仿佛细沙、粗沙,混合之后还是一盘沙。诸多气体混合,便是我们呼吸之空气。这空气当中,有些是人需要的,有些是人不需要的。人之呼吸,就是吸入有用之气,再排出那无用之气。”
他又指着罩在蜡烛上的玻璃瓶:“此瓶所装者,便是柴火燃烧需要的气体,也是人赖以生存之气体。它可养人,朕称之为养气。做研究之时,且写作氧气。”
朱铭捡起棍子,在地面写出“氧气”二字。
道士们恍然大悟,认为“氧气”即为“天地灵气”,每天吐纳吸收的就是这玩意儿。
也不知道教是否会诞生出“吸氧派”,误吸掺杂其中的一氧化碳就大条了。
朱国祥干脆盘腿坐于院中,众人不敢再站着,也纷纷跟着坐下。
朱国祥说:“京中百姓,多用石炭来做饭取暖。冬日取暖之时,偶有门窗关得太死,结果中炭毒而身亡者。何谓炭毒?那也是一种气,石炭不完全燃烧产生的毒气。”
来的都是阁部院重臣,他们都居住在东京。虽然自己高价购买木炭,但家中奴仆却多用石炭取暖。
此刻听皇帝解释,众人将信将疑,却又忍不住去相信。
朱国祥又看向张锦屏:“太子妃的祖先,改进了湿法炼铜之术,每年为朝廷带来无数铜料。太子妃可知其中原理?”
张锦屏说:“回禀官家,儿媳知道怎样炼铜,却不知为何要那般做。”
朱国祥笑问众人:“你们可想看看?”
“愿得一观!”众人连忙应道。
今天不讲什么深奥的知识,纯粹为了引起大家的兴趣。
朱国祥重新走向屋中,边走边说:“化学之道,利国利民,湿法炼铜便为其一。深研此道,或能为国朝平添无数金银。”
大家心想对啊,湿法可以炼铜,为何不能炼制金银?
皇帝就是个大忽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