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慌怕紧张,又是出离的愤怒。
身为前军总管,在江州道行军大总管没有抵达前,他全权主持前线的平叛军务,可是,率领前锋出征的长子,竟然半路叛逃!
这在大周,乃至大乾,建国以来发生过的千百场战事里,简直是前所未闻的例子!
那位在洛阳朝堂最高处独坐的年迈女帝知道后,定然震怒。
举荐他的卫氏双王都要深受牵连,所以不管朱凌虚怎么无辜解释,哪怕是和朱玉衡断绝父子关系,都没有用。
百口莫辩。
所以现在不跑,更待何时?眼下只有西南的匡复军能勉强收他。
朱凌虚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小心翼翼掀开车帘,瞄了眼车外,看着前方视野里越来越大的西城大门,即将经过的他微微松了口气,放下车帘。
可下一刹那,正上方城头传来一道好奇和善的嗓音:
“朱大总管这是乘车去哪?”
只见,一道恰好值班城防的弱冠青年身影,手扶一柄腰剑缓缓走下城头,身后还带着一大众吃瓜群众身影:
“大白天的,朱总管穿女人衣服干嘛,难道是有女装过市怪癖?巧了,在下也有一个朋友,同样有此私癖,有机会介绍给朱总管认识认识。
“不过,什么时候女装不好,奇了怪了,下午不是率军出征吗,朱大人不好好准备军务,怎么一个人换装走人?”
说到这里,扶剑走下城头的欧阳戎语气有些敬佩:
“等等,难道是要赤手空拳、一人打下洪州?呃,应该不至于吧。”
他环视左右,语气探究问:
“难道说是洪州蔡勤降了,所以总管大人不带一兵一卒,一人出征,唔,诸位有收到什么前线消息没?”
朱凌虚身子僵硬,俄顷,缓缓掀开车帘,顿时迎上了欧阳戎的平静目光,还有他后方随从中谢令姜、燕六郎、陈幽等人投来的古怪眼神。
哪怕做了几次三姓家奴依旧泰然自若的朱凌虚瞬间气血上涌,满脸涨红起来。
就像是刚刚所过的市井上、猪肉贩摆于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猪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