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已有了准备,可当猜测变成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屿筝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双膝一软,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不会的……她不会就这样……”屿筝低喃着,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白日里宫娥们的议论闪过脑海,屿筝的心中浮起清晰的切齿恨意来。
看到屿筝的泪无声滑落,强忍住悲痛的颜冰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雪儿并非出生于官宦人家,在允光时,母家经营着丝绸生意。可自从花鸟使出现在允光之后,一切都变了。雪儿一家匆匆搬离允光,后来竟杳无音讯。
颜冰费了不少气力才得知,雪儿以花鸟使之途入宫。可之后,她的家人竟也是音讯全无。
当年此事本就蹊跷,颜冰虽不轻易表露,但暗中却发誓要将一切弄个清楚明白。后来他查出,雪儿爹娘不愿将她送入宫闱,便称雪儿已许配人家,意欲完婚。不料竟招来杀身之祸。
雪儿父母双亡,而她亦被带到了上京。颜冰此番暗中抵达上京,便是想混入宫内,探出雪儿的消息。谁料,得到的竟是雪儿的死讯……
突如其来的打击,像是被谁重重一拳击在心上,颜冰悲痛不已,可同时他也察觉到其中的蹊跷。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雪儿入宫之后便更名为淳佳,皇上封其为淳贵人,而后竟是数次破例晋封,位至淑妃。
他不明白雪儿为何要更换姓名,况且是一次次被破例晋封,难道皇上当真如此宠爱雪儿。即便如此,雪儿就能放下灭门之恨,真心真意地去侍奉皇上吗?这一切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疑问,盘旋在颜冰心中。
之后雪儿作为淑妃恶疾薨逝时,皇上正在庆山祭天。宫中竟等不及皇上归京,便匆匆将淑妃尸身入殓焚烧。颜冰总觉得雪儿的死有些蹊跷,故而才在深夜入殿探查,看看能不能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见屿筝瘫坐在地上,一遍遍低喃着,颜冰也不免红了眼眶。片刻之后,他沉声道:“我总觉得雪儿的死很是奇怪,一切都显得太过仓促。如果她真的是枉死,这仇我必然要报!”
“蓉嫔!”屿筝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筝,你说什么?!”颜冰急切地看向她。
屿筝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沉声道:“昨儿有个失心疯的宫女从尚宫局外被拖往掖庭暴室,我听那些宫娥们说,是蓉嫔宫里的人,她口口声声叫喊着淑妃娘娘的魂魄来索命了!”
“你怀疑是蓉嫔下的手?”颜冰沉声道。
屿筝摇摇头:“我还不能确定,宫里女子争宠向来常见,手段又狠辣,若是有人嫁祸蓉嫔抑或是蓉嫔不过是一枚棋子又当如何?这其中有什么隐秘,还需弄个清楚明白!”
说到这儿,屿筝看向颜冰道:“颜冰哥哥,你这般冒入宫中未免也太过危险,若是被人察觉,自身难保。我既身在掖庭,能得到消息的地方总归是多一些,不如就交此事交予我可好?”
“小筝,我不想你卷入此事之中!”颜冰神色沉郁,他万没有料到在锦香殿中出现的人会是屿筝。
屿筝凄惨一笑,看向颜冰:“颜冰哥哥,你当真以为我能置身事外。从我踏入锦香殿的那一刻,便没有回头的理由了!”
颜冰叹了一口气,转而望向窗外浮华月色,低语道:“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小筝,以后不要再来锦香殿,若是寻到什么线索,我定会想法知会你。至于你那边,不论知道了什么,也不可贸然行事,明白了吗?”
“嗯……”屿筝点点头,便见颜冰吹熄了火褶低声道:“趁着侍卫还没来锦香殿附近,快点回掖庭去,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说罢,颜冰便朝着殿门行去。却不料被屿筝紧紧拽住了袖角,黑暗中,屿筝的声音轻不可闻:“颜冰哥哥,衢云山的刺客……是你吧……”
颜冰身形一顿,沉默片刻之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没想过杀他,但那的确是当时唯一能入宫的法子。只是差点伤到了你……从你拦在他身前的那一瞬,我便知道,你认出我了……”
屿筝轻叹一声,只低声道:“我只知道,我所熟悉的颜冰哥哥,他的剑断不会斩杀任何一个无辜的性命……”
颜冰紧紧握住剑鞘,随即缓缓松开,便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殿门:“小筝,快走!我会暗中看着你安然回到掖庭。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屿筝轻轻应了一声,便匆匆行出。打开锦香殿的宫门,趁着夜色深沉,往司药处折返而去。这一路她走的安定异常,因为她知道,黑暗中,有一双清亮的眸在注视着她,保护着她,始终不曾离开……
回到屋中的时候,屿筝正看到遥羽起身点燃了桌上的烛灯。见她入内,遥羽冷着一张脸道:“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屿筝心神一晃,随即淡淡应道:“睡不着,所以去院里走走……”
但见烛灯下,遥羽的神情晦谟难辨,片刻后,竟逐渐在唇角溢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冷笑:“我竟不知你忽然胆大到这等地步……”
屿筝知道遥羽指的是昨儿夜里说起宫中闹鬼一事,眼下她已知道,必定是颜冰哥哥潜入锦香殿中所为,若非如此,蓉嫔的宫女也不会这么快便招架不住。
正想着该如何寻个理由糊弄过去,却见遥羽吹熄了烛灯,沉声道:“既然无事就早些睡吧,郁司药吩咐下来,日后去清韵楼送药一事便交予你了……”
本因遥羽不打算追究而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