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璃贵人的身孕,皇上十分高兴,晋了屿璃为从五品容华。并在麟德殿大兴歌舞。莺燕轻罗中,楚珩沐的喜色溢于言表。即便是近日里身子不爽利的宣慈太后,也饶有兴致地端坐在麟德殿中欣赏着舞姬的曼妙身姿。
饮下云竹递来的金风玉露,宣慈太后轻咳了几声看向楚珩沐道:“自绮贵嫔小产之后,许久不曾见过皇帝这般开心。看来哀家定要赏赐些什么给璃容华……”说着便看向一侧的云竹道:“去把先帝赐给哀家的连理玉簪拿来,赐予璃容华。”
屿璃听到太后赏赐,急急起身谢恩,却被太后摆摆手拦下:“既是有了身子,这些礼节能免则免了吧。平安诞下龙嗣,才是皇上和哀家最大的宽慰……”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屿璃盈盈含笑,今日她着了赤丹海棠立水裙,鬓上除了皇上赏赐的双蝶戏花钗,还压着一朵开的正艳的紫红芍药。眉间薄薄一片錾花钿,衬得双眼波光涟漪,妩媚动人。
太后打量着屿璃半晌,才浅笑道:“哀家一早便知道,这袁霏阳带入宫的璃容华十分讨皇上欢心,如今一瞧,才知是这般招人疼的模样。怪不得皇上心心念念……”
此话一出,坐在屿璃右侧的蓉嫔用锦帕掩了唇角,冷冷嗤笑一声。屿璃有了身孕,便从小小贵人一跃踩在了她的头上,蓉嫔自是有万般不服气。可偏偏太后这番话,却让她听得很是得意。
即便屿璃再受皇上宠爱,说到底,还是逃不过以花鸟使之途入宫的诟病。太后明里称赞屿璃貌美讨喜,暗里却在敲打屿璃,让她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
屿璃察觉到一侧的蓉嫔面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笑意,拢在袖纱中的手微微一握,脸上却绽出一丝得体的笑意:“是太后不弃臣妾蒲柳之姿,能得太后的疼爱,是臣妾的福气……”
气定神闲间,屿璃的脸上并未有丝毫的不悦。屿璃知道,即便自己是以花鸟使之途入宫,可到底是白府的大小姐,与这宫中嫔妃相较,也是丝毫不输人。为何要因太后一句话而自惭形秽?
宣慈太后微微颔首,看向屿璃,唇角露出一丝浅笑:“不愧是白毅枫的女儿,当真是自成风采。哀家听闻,你还有个妹妹,也入了宫,得闲带来让哀家瞧瞧,难得如花般的姊妹都侍奉在皇帝身边,到让哀家想起了先帝还在时……哀家与先皇后……”
方一说到此处,楚珩沐忽而将手中的酒杯置于白玉桌上,沉声笑道:“母后,这璃容华的妹妹却是少了几分聪慧,性子也冷淡些。只怕不讨母后喜欢,即是小小顺常,母后不见也罢……”
听闻此话,坐在皇上身侧的皇后明落兰,借着饮茶的契机,目光似是无意地瞥向座中三王爷楚珩溪,但见他神情冷淡,只执了酒杯,默默独饮,仿似对麟德殿中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太后淡淡一笑,接过楚珩沐的话道:“如此说来,这……”
一侧侍候的云竹姑姑俯在太后耳边,低声回道:“筝顺常……”
“对……”太后接话:“这筝顺常并不讨皇上欢心,可哀家却听说,顺德行宫时,皇上倒是极宠她,日日待在她行宫之中……”
楚珩沐修长的手轻轻拂过酒樽的边缘,视线凌厉地朝着蓉嫔看去一眼,但见蓉嫔轻咳着微微别过头去。
“哦?”楚珩沐微微佯装讶异:“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在母后这里胡乱嚼了舌根,让母后有所误会……”
“误会?”太后微微挑眉,轻转过头,发髻上的金凤衔珠钗轻轻摇晃。即便已不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然而在宣慈太后美艳的脸上,岁月不曾留下太多风霜。反倒是时间沉淀的雍容华贵,丝丝毫毫渗透入肌骨,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
座中众嫔妃皆暗自惊叹太后无双风采,明落兰察觉到,楚珩溪端着酒樽的手,在听到“极宠她”时,轻不可察的微微一抖,樽边溅落醇酿两三点,滴落在面前的白玉台上,隐而不见。
此时,却听得嘉妃轻笑一声,柔柔道:“想必算不得什么误会。纵使奴才们嚼舌根,也是空穴来风,筝顺常在猎苑林台遇袭之事,众所周知,能被皇上亲自拥回顺德行宫,可是臣妾们求都求不来的……”
楚珩沐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嘉妃,休得信口开河……”
嘉妃盈盈一笑:“皇上这便是错怪臣妾了,听闻当日三王爷也在场,皇上怎般紧张筝顺常,想必王爷定是知道的。更何况,皇上亲自抱着筝顺常回到顺德行宫,有多少眼睛瞧见了,又不是臣妾随意扯谎……”说到这儿,嘉妃看向太后,起身施了一礼道:“臣妾可不敢欺哄太后……”
太后的脸色在听到嘉妃一番话后,彻底生变,冷肃的眉间生出几分砺刃:“溪儿当日也在场?那便说说是怎么回事?”
一袭青锦云纹衫的楚珩溪,玉冠束发,剑眉星目间神情淡漠,不见丝毫情绪变化,只缓缓搁了酒樽道:“儿臣只见那棕熊来袭,一心想着周护皇兄安危,不曾顾及其他……”
听到这话,太后的脸色才算有了些许缓和。却不料嘉妃又道:“王爷此言差矣,若是不曾顾及其他,王爷的随身侍仆怎会去沐晨楼,难道不是得了王爷的吩咐?”
皇后明落兰声色俱厉,一向温柔寡言的她经出乎意料地厉喝一声:“嘉妃,你醉了!”
许是不曾见过皇后这般肃厉的模样,一时间,嘉妃溢出的浅笑僵在唇边。只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