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巴·祖默,村中心的磨坊。
随着窗外的阳光渐渐发红发暗,磨坊里的人都渐渐陷入更深一层的恐惧。
狭窄的磨坊里,逼挤着50余人。他们都是在这场活死人浩劫中尚且幸存下来,没有被感染的正常人。他们,都无精打采甚至是彷徨无神地,或躺在地上,或抱膝坐在墙边,默默地透过那几扇被许多木板加固过的窗户看着窗外的夕阳。
又是一个可怕的夜晚,将要降临了。
磨坊的墙壁,不断响起拍打的声音。那是集聚在模仿外的数百个活死人——那些大家曾经十分熟悉,而此刻又如此陌生的村民们。
其中一名十分消瘦的中年村民,扒在窗边,隔着窗上被钉着的木板的空隙,望着窗外,嘴里即恐惧又无力地自言自语道:“妈……别这样……妈……别这样……”而窗外,一名脑袋被打碎一半的老年女活死人,死死地扒在窗外,头颅正死命地想要往窗里钻,嘴里咕噜咕噜地发出无人听得懂的声音。
“够了!米勒!”磨坊中,另外一名中年村民终于忍不住喊道:“接受现实吧!你妈已经变成魔鬼了!她已经不再是你的妈妈了!醒醒吧!”边说着,那名中年村民挤开人群,来到米勒身边,双手搭着米勒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米勒被那名中年村民剧烈地摇晃过后,回过头来,眼神呆滞地看着那名中年村民,脸上似笑非笑道:“帕迪,看……我妈妈在窗外呢……看……天色这么晚了……我妈妈她一定是喊我回家吃饭了……我……我要出去……”说着,米勒一手拨开了帕迪,就要朝早已经被封死的磨坊们走去。
“噗!”
帕迪的拳头使劲地揍上了米勒的脸,完全没有防备的米勒被这一拳打得几乎飞起,然后倒落在地上,压着不少正坐在地上的其他人。
“米勒!”帕迪再次咆哮道:“你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我再跟你说一次——你妈妈已经被感染了,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吃人的魔鬼,已经不再是你的妈妈了!你听清楚了吗?”
“帕迪,别这样。”此时,磨坊的一个角落中,一名较年轻的村民开口道:“目睹着自己的家人变成活死人在自己面前,任谁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吧。他太可怜了,你就让他自己好好静静吧。”
“哈哈!”帕迪突然笑道:“克伦威尔,你的意思就他可怜?你当其他人都很幸福么?不说别的,就说我自己——我亲眼目睹那些活死人将我的妻女活活撕裂吞食,现在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是我妻女惨死的情景。难道我的痛苦就不比米勒深?我都能认清事实了,但米勒不能。如果他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死去——不是被活死人咬死,而是被自己逼疯!”
坐在角落中的克伦威尔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站起,道:“即使如此,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你这种过激的做法并不能安抚米勒内心才创伤,搞不好还反而会跟进一步地刺激他……”
“克伦威尔!”帕迪不悦道:“别以为你去过城镇里读过几年书,就很了不起,小人得志了。在什巴·祖默里,论起辈分的话,你喊我一声叔叔恐怕我都嫌你小——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么?”
克伦威尔一时语塞,只得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好啊!”帕迪忽然笑了起来,道:“既然你这么有文化,这么厉害,那你给我们大伙出个主意,让我们逃生啊。”
克伦威尔低下了头,咬咬牙道:“我……我没办法……”
“既然没办法就被做声!”帕迪骂道:“亏你爸爸一辈子省吃俭用供你去城镇里上学读书,结果读了几年回来,除了夸夸其谈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呸!真丢你爸的脸!”
这时,旁边一名老年村民出言道:“帕迪……说话不要太过分了……就算你要教训后生,也得挑场合……别说现在场合不适合了,就算适合,说话也别太过……即使你看不起克伦威尔,至少给他死去的父亲一点面子吧。”
帕迪冷眼盯着克伦威尔,冷哼一声,道:“当初老布尔说要送他去城镇上学的时候,我也出言反对过。如果说送去参军我还会支持,送去读书,哼,有什么用?瞧,我说得没错吧。自从这小子回来之后,对于很多事,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但真事一件都做不起来。不说别的了——作为萨兰德人,他连棕榈都不懂得种!”
克伦威尔不服反驳道:“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怎么种地的!”
帕迪醒悟,一拍脑袋道:“噢!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说你去学知识学文化的。好吧,你的知识和文化能换来粮食吗?能换来第纳尔吗?现在还不是要滚回来什巴·祖默重头学如何种地才能养活自己?”
克伦威尔似乎心头被这话狠狠地一击,当下眼睛瞪得老大,双拳紧握,口齿不清道:“你……你……”
帕迪笑道:“我什么我?我说得有错么?你这小子分明是读完书在城镇找不到工作,无可奈何之下才回来什巴·祖默依靠你父亲留下来的一亩三分地以图能活下去。当时还说得这么好听,说家在这,根在这……恶心死人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就你这德性,要是能在城镇找到好工作的话,还不跟狗看见屎似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了?”
“别吵了!”这时,被帕迪揍了一拳,然后一直躺在地上的米勒忽然咆哮道:“别吵了!都别吵!我怕!我好怕!